王九目瞪口呆:"你...你不是死了?"巧儿望向他,目光中竟有歉意:"那日在山神庙,我用最后力气假死。波旬教的'双生魔笛'需要一正一邪两位乐师,师兄以傀儡身存活,我则借尸还魂..."她笛声一转,竟与白衣男子的翡翠笛形成共振,陈玄伤口的小虫纷纷爬出,聚成一团黑焰。
"原来你才是主笛,他是副笛。"李淳风终于明白为何胡僧皮囊上有二十七个铜铃,而巧儿银簪刻着二十九道纹路——那是对应月亮的朔望周期。巧儿苦笑:"我们本是双生兄妹,十二岁被教中选中,以'人笛合一'之术修炼。师兄堕入邪道,想用傀儡术永生,而我...想阻止这场血祭。"
白衣男子突然暴起,翡翠笛化作毒蛇扑向巧儿咽喉。陈玄在剧痛中猛然清醒,挥剑斩断蛇信——那剑竟是用落马村桃树枝削成,此刻泛着淡淡金光。李淳风这才想起,桃树属阳,正是傀儡术的克星,而陈玄方才被虫豸入侵时,伤口流出的血竟将桃剑染得更亮。
"月潮至,双星会。"巧儿笛声越来越急,空中突然浮现出两个重叠的月亮,"李监正,请看天枢星!"李淳风抬头,只见北斗第一星旁竟多出颗暗星,正以诡异的轨迹靠近心宿。他突然想起《乙巳占》中记载的"荧惑守心"异象,当年正是西域术士借星象之乱行邪术。
"破阵需毁双笛!"王九怒吼着砍向白衣男子,横刀却被翡翠笛震飞。千钧一发之际,陈玄握住巧儿的斑竹笛,双笛相触的瞬间,天地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共鸣。李淳风看见无数光点从笛身飞出,那是被囚禁的生魂,其中有个光点格外明亮,轻轻擦过他手背,化作巧儿临终前的微笑。
两声脆响,双笛同时断裂。白衣男子发出非人的惨叫,身体化作万千虫豸,唯有脚踝锁链上的铜铃滚落在地,铃面上刻着"陈玄"二字。陈玄踉跄着扶住墙,发现自己后颈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蛛网印记,而巧儿的身影正逐渐透明,如晨露般消散。
"星象异变...是因为有人想在长安摆下'血月牵星阵'..."巧儿的声音混着笛声余韵,"真正的邪修...在观星台..."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万千光点,其中一粒落在陈玄掌心,凝成粟特文"小心"。
李淳风捡起断裂的斑竹笛,发现笛腹内藏着卷羊皮纸,展开后竟是《鲁班经》完整篇,其中一页用鲜血圈着"天枢星下移,地脉血潮涌"。王九踢开铜铃,见铃内刻着生辰八字——正是陈玄的生日。
"原来你才是他们的目标。"李淳风凝视着弟子后颈的印记,那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波旬教想借你的血脉,在长安重演千年前的'人笛祭天'。"陈玄握紧桃剑,剑身上巧儿的血竟凝结成北斗七星图案:"师父,观星台...难道有内鬼?"
更夫打更声从远处传来,"丑时三刻,慎防水火——"李淳风望向皇宫方向,只见紫微垣方向乌云密布,唯有天枢星格外明亮,却透着不祥的血色。他将罗盘收入袖中,指尖抚过《乙巳占》破损的书页:"明日随我进宫面圣。王九捕头,请暗中调查观星台近三月的星象记录。还有..."他望着陈玄掌心的光点,那光点正逐渐化作曼陀罗花形态,"从今日起,你我需昼夜不离。"
三人离开光德坊时,东方已现鱼肚白。陈玄回头望去,巷口的阴影中似乎有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脚踝锁链轻响。他摸摸后颈,确认印记已消失,却在袖口摸到一片陌生的鳞片——那是蛇类蜕皮时才有的菱形鳞片,泛着与翡翠笛相同的幽光。
长安城的晨钟响起时,李淳风袖中的罗盘突然指向观星台方向,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天牢"方位。他想起巧儿最后的话,掌心微微发寒——若观星台中有邪修,那么这些日子他们观测的星象,恐怕早已被篡改。而更可怕的是,这场牵涉生魂、傀儡与星象的阴谋,或许只是更大棋局的一角。
"陈玄,记住,星象可测,人心难算。"李淳风低语,"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是妖邪,而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断笛,断口处还沾着巧儿的血,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远处,不知何处又响起断断续续的笛声,这次不再是《傀儡引》或《采桑曲》,而是首从未听过的曲子,曲调中充满了对星辰的敬畏与恐惧,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警示。陈玄按住腰间桃剑,剑柄上巧儿的血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下一个小小的曼陀罗印记——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礼物,也是解开这场天算迷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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