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观地宫的青紫色母液在脚下翻涌,婉儿的指尖刚触到檀木架上贴有 "龙涎香基剂?紫宸殿专用" 的金箔瓶,暗格石门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轻响。她反手握住短刀,却在转身时怔住 —— 黑袍人不知何时立在丹炉阴影里,面具已摘,露出的面容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端王殿下?" 婉儿的短刀 "当啷" 落地。眼前之人面容冷峻,眉间一点断刃状朱砂痣艳如泣血,正是当今皇上的皇叔、掌管宗人府的端王。他身上的黑袍已褪去,露出绣着九蟒纹的暗紫缎面衣袍,袖口翻折处,三道焦黑灼痕与父亲腕上的如出一辙。
"没想到吧,徐氏女。" 端王冷笑,指尖划过丹炉边缘的云雷纹,"二十年前我戴着白玉面具走进玄灵观时,你外祖还夸我 ' 颇具丹道天赋 ',却不知我袖口藏着东厂的摄魂丹引。" 他忽然抬手,掌心躺着的正是父亲冒死带出的贤王血书残页,"贤王若知我是他最信任的堂弟,该会后悔在太医院留我学医吧?"
婉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想起母亲日记里夹着的半幅画像 —— 贤王身边的年轻宗室,袖口隐约可见的云雷纹,原来早有预兆。端王踱步靠近,靴底碾碎地上的黄绢包,端妃的生辰八字在母液光中泛着血光:"你以为陈墨是幕后黑手?他不过是我豢养的毒首,连脸上的刀疤,都是按我的模样刻的。"
"所以冷宫走水、贤王被构陷、太后被毒香操控..." 婉儿的声音在颤抖,"都是你在借东厂之手,行篡位之实?" 端王大笑,声如金属相击:"当今皇上仁弱,太后妇人之仁,唯有我," 他指向祭炉中沸腾的母液,"唯有我能用摄魂丹让天下俯首,让史书写下 ' 贤王显灵,禅位于德 '。"
丹炉突然发出轰鸣,端王袖中滑出的玉牌正是东厂督主令牌,正面双鹤纹被云雷纹银链缠了九圈 —— 那是宗人府亲王才能使用的僭越纹样。婉儿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端王早年在太医院求学时,曾偷习五石散配方,原来一切早在万历年间便已谋划。
"你母亲在冷宫发现暗渠时," 端王忽然逼近,朱砂痣几乎要贴上她的眉心,"我本想留她一命,毕竟徐氏血脉是祭炉的绝佳药引。可她竟把你藏进炭堆,让我找了整整二十年..." 他忽然盯住她颈间的琉璃珠,"直到看见你小腿的朱砂痣,才确定你就是当年那个从火里爬出来的小婴儿。"
婉儿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为何东厂始终追而不杀 —— 他们需要的不是她的死,而是她的血。端王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躺着半枚刻着双鹤纹的玉璜,却被云雷纹银线缠成死结:"明日寿宴,太后会在幻觉中看见先帝持剑相逼,皇上会 ' 自愿 ' 禅位,而你..." 他指向祭炉,"你的血会让地火焚城,将所有知情人化作史书里的 ' 天灾 '。"
地道深处传来沈砚的呼喊,端王却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陈墨炼了二十年摄魂丹,却不知我在他的配方里加了一味 ' 王心草 '—— 唯有宗人府的血脉,才能驾驭地火。" 他忽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云雷纹刺青,"看见没?这是用贤王的血祭炼的,能让我在毒雾中保持清醒。"
婉儿的视线落在丹炉底座,那里刻着端王的生辰八字,与祭炉方位完全吻合。她终于懂了,所谓 "纯阴之血祭炉",不过是幌子,端王真正需要的,是借徐氏血脉引动地火,再用宗人府血脉驾驭毒雾,让自己成为摄魂丹的唯一主人。
"可惜你算错了一步。" 婉儿忽然摸向发间的银簪,那是母亲用贤王血祭炼的破阵之物,"贤王旧部早已在御膳房换了解药,沈砚此刻正在紫宸殿呈送井水样本,而你..." 她指向地道顶端,那里传来鹤哨的清鸣,"你的缇骑,正在为你二十年的幻梦陪葬。"
端王的瞳孔骤缩,丹炉的母液突然开始倒卷,青紫色火焰竟朝着他的方向蔓延 —— 这是地火反噬的征兆。他惊怒交加,玉牌狠狠砸向婉儿,却被银簪发出的凤鸣震碎。婉儿趁机抓起金箔瓶,将里面的龙涎香基剂泼向祭炉,纯阴血与母液相撞的瞬间,整个地宫亮如白昼。
"你!" 端王的怒吼被丹炉爆炸声淹没。婉儿看见他胸前的刺青正在渗血,云雷纹渐渐模糊,露出底下贤王旧部的双鹤印记 —— 原来他终究无法完全抹去血脉里的忠良之气。地道顶部传来瓦片碎裂声,沈砚的长剑已抵住端王咽喉,身后跟着举着贤王血书的陈师傅。
"端王殿下," 陈师傅的水晶镜在母液光中泛着冷光,"太医院的《五石散改良方》,您当年抄录时漏了一味 ' 鹤顶红 ',这才让地火反噬来得如此之快。" 他指向端王腕间的灼伤,"当年您在冷宫纵火,却被贤王的佩剑划伤,这疤痕,便是您背叛的印记。"
婉儿望着端王瞬间灰白的脸色,忽然想起父亲说过,贤王曾教这个堂弟研习医道,却不知他早已被权力迷了心窍。丹炉的火焰渐渐熄灭,地火脉的轰鸣也归于平静,唯有端王的冷笑还在地道里回荡:"就算我败了,摄魂丹的毒雾已渗入井水,你们以为皇上还能清醒着参加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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