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未散。
陆凡神情依旧如初,望向前方的龙吟等人。
无人再敢与他对视。
叶芷柔皱眉低头,巨灵帮那名通玄亦满面冷汗,哪怕身负修为,也仿佛面对一座无法撼动的山。
林恪的死击碎了所有侥幸。
聆风已亡,这群少年残躯犹立,背后那少年如鬼神般站在血泊中——谁还敢动?
龙吟眸中复杂之意一闪而逝,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转身,衣袂掠风。
“退。”他说。
简简单单一字,却是最后一声号令。
镇武司巨灵帮几人面面相觑,却没人违抗,纷纷低头,悄然后撤。
他们来时带着气焰,此刻离开,却像逃离瘟疫之地。
林间安静下来,只剩风声。
陆凡并未阻拦,只是静静目送众人离去。
直到最后一人消失于林间,他才低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聆风残破的躯体下。
一只黑色的小袋子静静躺在血水边缘。
他走过去,弯腰,拾起。
袋口残破,灵气微闪。
陆凡眼神平静,没有开口,也未打开,只是将其随手收起,仿佛拾起一块路边石子。
可众人皆知,那东西绝不凡俗。
那一战中,聆风接连祭出符篆、盾镜、灵瓶,皆非凡物,极可能就藏于这袋之中。
只是此刻无人开口问起。这种东西他们无法掌握,得到了反而会引来皇宫老人更深的报复。
四周寂静。
伤者喘息渐平,血迹还未干透。
良久,温月低声开口,打破沉默:
“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没人立刻回应。
温柔咬唇,低声道:“是回宗门……还是,先避一避?”
胡玉龙靠在树边,神情恍惚,脸色惨白,但仍微弱点头:“方秋……赵无涯前辈,说过……只能争取一年时间。”
“一年后,那位老人必追至。”
“而他……似乎盯的是陆凡的某个传承。”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那个仍沉默站立的少年。
可陆凡没有回应。
他只是静静望着东方天际那片焦黑的山脉,仿佛要将一切都看穿。
林月婵低声问:“那老者到底……是谁?”
没有人能回答。
哪怕她是玄武门天纵之一,此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周布捏紧断刃,沉声道:
“不管他是谁,若真如赵前辈所言……一年后,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谁又能挡他?”
“要不,我们先藏起来,等实力足够……至少,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他顿了顿,又看向陆凡,终究还是压低了声音道:
“一年后……他若再来,你……有没有把握抵抗?”
陆凡微微垂眸。
片刻后,轻声道:“……我没有。”
语气平静,却让人心里发寒。
让这么一个强大的怪物盯上,哪怕陆凡实力也不同往昔,但是依然与那人差距太大!
只有真正修炼了窥天诀的修仙者才知道四层和六层之间的差距有多巨大。前者的灵气至少是自己的十倍,神识最少是五倍。
藏剑在针对同境界的修士时有奇效,对于高境界的作用微乎其微。
林间再次归于沉寂。
他们都明白,目前局面,已经无法掌控。
陆凡的存在,是变数,也是唯一的倚仗。但是这依仗似乎也无法阻挡老人。
而且可这倚仗,目前的想法是什么,是逃离躲藏还是回宗抵抗皇宫、镇武司的怒火?
现在的陆凡,到底站在哪一边,谁也说不准。
寒风吹来,叶落无声。
而这一群少年与少女,站在破碎战场之上,血与灰交织之地,终于开始意识到:
他们以及玄武门的命运,已经和那个曾经疯傻的少年,再无法分开。
也再,回不了过去。
林中血腥味仍未散尽。
几人围坐在一块岩石前方,风穿过残枝,带起阵阵破布轻响,像极了战场后的低语。
沉默,蔓延了很久。
直到胡玉龙转身望向东方。
那是宗门的方向。
他看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
“局势未明。”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沉稳。
“赵前辈虽重创皇宫老人,为我们争取了一年,但这一年……也未必安稳。”
“镇武司是皇室放出的爪牙,如今聆风已死,老人重伤,皇宫必然会反噬,像对付青城派一样攻上玄武门。”
“镇武司……怕是要先扛那一刀。”
众人皆默。
这不是宽慰,也不是豪言,而是现实。
即便如此,胡玉龙却没有半点松懈。他抬头望向天空,语气笃定:
“你们可以藏起来,但我不能藏。”
“我必须回玄武门。”
“无论朝廷如何动手,我总得守在那里。”
“那是我的宗门。我是玄武门的大师兄。”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沾满血迹,手握长剑,另一只手已废,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他没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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