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养花,是她从前在丙字七号峰上留下的习惯——
当年她只是陆凡的贴身杂役,陆凡让她无事在后山养些花草,以此慰心。
如今登入仙门,却仍保留了这个习惯。
灵水落下,花瓣轻颤。
忽而,一道白影出现在洞口。
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子静立台阶之下,神情恭敬。
虽是筑基期修士,却不敢踏前一步,只低头等候。
他看着那正在浇花的少女,眼底不自觉浮出一丝痴意与敬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许久,柳凝霜才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他,还在吗?”
她没有说名字。
可白袍青年却立即明白了她在说谁。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意与不甘:
“……不在了。”
“似乎……真的醒来了。”
柳凝霜手中的水壶微微一顿。
灵水落空,打湿了石阶边一株含苞的灵兰,花瓣颤了颤,露出一滴亮晶晶的露珠。
她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
白袍青年神色一凛,立刻躬身退下,不敢多言。
洞府外风声渐急,那一壶未浇完的灵水在空中轻飘几滴,落在灵田之间。
而她,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那一株已被浇透的青花灵藤,神色淡然,却又仿佛在看着极遥远的某个方向。
只是,区区凡灵根,就算醒了,又能如何呢?
自入无极仙门以来,柳凝霜就被赐封为“候补真传”,受求剑峰峰主苍阳子钦点为徒。
表面看,是一步登天。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并不是幸运。
一次偶然,她发现——
那位少年自她离开后一直昏迷不醒。
是有人,在他识海之中,布下了极其隐秘的“轮回梦境”。
梦境之中,意识被困,心神被引导,即便身躯无恙,也会永世沉沦,再无归期。
那人……正是她如今的师尊,苍阳子。
他确实答应了柳凝霜,并未直接下杀手,但那种将人陷入无限梦魇之中的手段,才更让人不寒而栗。
自那之后,她便不再随意靠近那位师尊。
哪怕苍阳子待她温和如常,指点如师如父,她也始终保持着三分的恭敬,七分的距离。
“这师尊,远比我以为的更可怕。”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落花入水,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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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自虚灵门发出外门招收试炼的通告以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封通告原本只是贴在数个坊市告示台上的薄纸,却在数日内传遍整个东南区域——这片被虚灵门掌控已久的浩瀚疆域,广袤无垠,绵延万万里,宗门威权渗透入数州。
而如今,虚灵门再度开门纳徒,意在挑选内外门新血,传闻中甚至连真传候补都将在其中遴选。
消息一出,无数散修子弟、凡人世家,乃至各地权贵,都开始动身。
东南浮陆各大城池坊市内,人流涌动,灵舟穿梭,仿佛整个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处——
虚灵山脉。
据传,试炼将于一个多月后开启,凡二十五岁以下皆可应试,只需到山脚立石处以灵识报名,便有机会测灵根、评资质,获取内门或外门资格。
而真正的天命之子,甚至可能被长老直接带走,破格入主宗门核心。
——
陆凡自然未曾落下。
他化名胡玉龙,与夏笠并肩而行,自董家堡出发,沿浮陆南脉一路北行,走走停停,几经辗转,跨过五城、七镇、三座坊市。
此行不急,但也不慢。
夏笠虽口称“在逃”,但一路并无追兵阻路。反而她似乎并不心焦,只时常拉着陆凡逛市、看景、挑小吃,心思灵动,毫无规矩。
陆凡虽话不多,却也不曾拒绝。
陆凡孤身惯了,早已习惯杀伐冷意,但这一月里,却被少女一手一脚拽进了许多陌生的事物。
比如某天早晨,她非拉着他去看山顶云海,踩得满靴泥泞。
比如某个坊市夜里,她强行把猫咪塞进他怀里,说“咪咪怕鬼”,结果那猫反手扒他一脸。
这一切琐事,若是旁人,或许只会觉得无聊。
但是小女孩的陪伴,确实让陆凡压抑沉重的内心,舒缓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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