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七年三月二十三,长安城的初春寒意未消。细雨如丝,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刺史府内的青砖黛瓦被雨水浸透,泛着幽暗的光泽。院中几株杏花刚刚吐蕊,就被雨水打落,粉白的花瓣零落在泥泞的地面上,像是被碾碎的希望。
书房内,曹璟正伏案批阅公文。烛火摇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竹简和绢帛,都是来自关中各郡县的奏报。他手中的朱笔在竹简上勾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回廊的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显得格外慌乱。
"主公,洛阳急报!"
亲卫统领王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调中带着曹璟从未听过的惊慌。他眉头一皱,朱笔在竹简上顿住,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进来。"
王双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指尖微微发抖。曹璟注意到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铠甲下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曹璟接过信,一眼就认出了控鹤卫特有的暗记——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用特殊的朱砂印泥盖成。他挥手示意王双退下,待房门关上后,才从靴筒中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烛光下,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曹璟用刀尖挑开火漆时,手指异常稳定,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信纸展开的瞬间,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烛光映照下,字迹清晰可见:"二月二十七日,太傅司马懿趁大将军曹爽谒陵之际,发动兵变,控制洛阳。曹爽一党尽诛,夷三族,计一万七千余人......"
"啪"的一声,匕首从曹璟手中滑落,砸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阴晴不定的面容,也照亮了信纸上那触目惊心的字句。
"怎么会......"曹璟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明明应该还有三年时间......"
他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曹爽被杀,意味着历史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迹。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在这一刻被打得粉碎。
曹璟猛地站起身,檀木案几被他突然的动作带得晃动,几卷竹简滚落在地。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窗外的雨势渐大,雨点拍打着窗棂,如同催命的鼓点。
"司马懿......"曹璟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身看向墙上悬挂的军事地图,目光在洛阳和长安之间来回游移。
突然,他停下脚步,伸手按住太阳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曹爽那张总是带着傲慢笑容的脸,洛阳城繁华的街市,还有那些可能已经身首异处的族人......一万七千余人,这个数字让他胃部一阵绞痛。
"来人!"曹璟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紧握的指节却泛着青白。
王双应声而入,铁甲在寂静的殿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主公有何吩咐?"他敏锐地注意到曹璟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额角还挂着未干的冷汗。
"立即派人去请夏侯太初、钟士季、贾公闾、桓元则,明日午时在行台大殿相见。"曹璟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有要事相商,务必准时。"
王双躬身领命,却在转身时迟疑了一下:"主公,是否需要加强行台守卫?"
曹璟的目光在王双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按平日例即可。"
待王双的脚步声远去,曹璟独自一人登上了宫城的观星台。夜风凛冽,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像一面黑色的战旗。站在高处俯瞰,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夜色中,只有零星几点灯火还在闪烁,如同垂死之人微弱的呼吸。
曹璟仰头望天,满天星斗璀璨,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东方,那里是洛阳的方向——司马懿的地盘。他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十三年了,本以为可以凭借对历史的了解掌控全局,却没想到一切都在悄然改变。蝴蝶的翅膀扇动,掀起的是他始料未及的飓风。
"司马懿......"曹璟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呼出的白气在寒夜中迅速消散。这位历史上的枭雄,比他想象中更加果决狠辣。提前三年发动政变,这意味着司马懿的势力比他预想的更加强大,朝中的布局也比他了解的更为复杂。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已经是三更天了,曹璟依然站在观星台上,任凭夜露打湿了衣衫。他的思绪纷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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