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门处旌旗猎猎作响,百姓们挤满了街道两旁,欢呼声此起彼伏。姜维骑在战马上,银甲上的血迹还未完全擦净,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他环视四周,脸上却不见凯旋的喜悦,反而渐渐皱起了眉头。
"子均将军何在?"姜维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安,"怎么不见他来迎我?"
赵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发抖,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快说!"姜维的声音陡然提高,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死死盯着赵统,仿佛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
"将军..."赵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您南征后,朝廷...朝廷只拨给老将军五千老弱残兵去守汉中..."
姜维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却仍强自镇定地等待下文。
"邓艾...邓艾率精兵偷袭..."赵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哽咽,"老将军他...力战而亡..."
"什么?!"姜维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他死死攥住缰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王平那张布满皱纹却永远坚毅的脸——那个总是默默站在他身后的老将军,那个在街亭惨败后与他一起重整旗鼓的老战友,那个无论何时都坚定支持他的老前辈...
"五千老弱?守汉中?"姜维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他的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不等赵统回答,姜维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嘶鸣着扬起前蹄,吓得周围百姓纷纷避让。他头也不回地冲开人群,直奔皇宫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怒与悲痛。
风在耳边呼啸,姜维的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与王平相处的点点滴滴:老将军教他排兵布阵时的耐心,在他决策失误时不动声色的补救,在他受朝臣排挤时坚定的支持...而现在,这位可敬的长者,就这样永远离他而去了。
"朝廷...好一个朝廷!"姜维在心中怒吼,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发誓,一定要为老将军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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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成都的朝堂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姜维一身戎装未卸,铠甲上还带着南中征战的尘土,大步流星地跨入殿中。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响亮,每一步都像踩在众臣的心上。
"咚!"一声闷响,姜维重重地将头盔掷在地上。铜盔在大殿的金砖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
"臣要问个明白!"姜维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为何只给子均将军五千老弱守汉中?如今老将军战死,谁该担这个责?"
殿内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几个老臣偷偷交换着眼色,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突然,中书令吕乂冷笑一声,那笑声像一把尖刀刺破了沉默:"大将军何必明知故问?"他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眼中闪着讥讽的光芒,"该担责的,不正是您自己吗?"
"荒谬!"姜维怒目圆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本将当时正在南中平叛,如何干预汉中防务?"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仿佛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吕乂不紧不慢地走出队列,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自大将军掌兵以来,八出祁山,哪次不是损兵折将?"他每说一个字,就向前迈一小步,步步紧逼,"抢些羌人回来充数,就能弥补数万将士的性命吗?"
说到这里,吕乂突然提高了声调,胡须都气得翘了起来:"南中为何叛乱?还不是因为您要筹备北伐军饷,横征暴敛!"他猛地一甩袖子,"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造反!"
这时,谯周也跳了出来。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臣此刻面目狰狞,竟直接指着姜维的鼻子骂道:"姜伯约!你穷兵黩武,巴蜀百姓家中夜夜挂丧!"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成都周边的水田都荒了!再这样下去,不用魏国来攻,我大汉自己就先亡了!"
姜维气得浑身发抖,铠甲上的甲片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尚书令陈砥身上,眼中带着最后的期待。
陈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老将宗预却突然站出来。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军步履蹒跚,却目光如炬:"末将也要说句公道话。"他痛心地看着姜维,声音低沉而沉重,"大将军用兵朝令夕改,拿下陇西三郡又放弃,掠夺百姓又要他们支持。"说到这里,宗预重重地叹了口气,"长此以往,大汉人心尽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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