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瞳的话语，字字句句，仿佛无形的尖刺，扎在许子韬和豪读者的心头，让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难以承受。
“你们，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吗？”
夜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他踱了几步，似乎在组织更具冲击力的语言。
“【君王轮回】系统，为何偏偏选中了我们？街上行人千千万，为何是我们成了这所谓的‘种子’，被强行赋予了这份令人不安的力量？”他微微偏头，视线扫过两人，“它像一个技艺高超的渔夫，乐此不疲地在我们这些‘鱼儿’身上，缠绕上名为命运的丝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挣扎。”
“这些丝线，看似指引，实则牵引。它们让我们在茫茫人海中‘巧合’地相遇，又用更大的恐惧，将我们驱赶向同一个名为【魔罗君王】的最终屠场。”
夜瞳的尾音中，那份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悲哀与不甘，让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系统，它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它会主动设计‘种子’之间的相遇，甚至乐于见到我们之间擦出‘火花’——无论是合作的火花，还是…冲突的火花。”
夜瞳轻笑一声，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我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讨论这些，绝非什么命运的巧合。我的系统，像只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清晰地标记了你们‘种子’逐渐成熟的气息，然后毫不客气地将我引了过来。坐标，精确到米。”
他顿了顿，眼神玩味地看着许子韬：“同样的道理，你们的系统，恐怕也没少在你们耳边吹风吧？比如，对某个不速之客产生‘特殊’的关注，或者对某种未知的力量产生难以抑制的‘好奇’？”
许子韬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不用夜瞳提醒，他也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就在不久前，系统才发布了一个指向城西废弃工厂的探索任务，奖励丰厚得让他都有些心惊。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现在想来，那工厂的方向，不正是他们与夜瞳初遇的地点附近吗？还有【不灭心脏】最近愈发强烈的悸动，对同源力量那种近乎本能的渴求，以及系统面板上那些看似随机，实则步步为营的任务链……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牢牢网住，推向与其他“容器”的交会点。
一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不灭心脏】和【雷光之眼】，甚至与豪读者赖以生存的【雷炎风暴】，都可能只是【魔罗君王】为了培养皿中最强蛊虫而精心设计的“养料”和“催化剂”，许子韬就感到一阵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寒意，比直接面对死亡还要冰冷。
他们自以为的成长与奇遇，难道都只是棋盘上被规划好的路线？
“所以，”许子韬的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你的结论是，我们这些‘种子’，终究要自相残杀，不死不休？”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不，不完全是这样，至少现阶段不是。”
夜瞳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绝望的推论。“系统的核心规则，的确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是鼓励‘融合进化’以催生更强者。但它并未明确规定，这个过程必须是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你想想，一群饥饿的狼，在发现更庞大、更凶猛的棕熊时，是会先内斗分个高下，还是会暂时放下彼此的觊觎，合力对抗共同的威胁？”
夜瞳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弱小的‘猎物’，在更强大的‘捕食者’环伺之下，抱团取暖，暂时联合，共同抵御突如其来的风险，这难道不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生存智慧吗？”
夜瞳的目光转向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望向那片被城市灯光映照得有些失真的深邃夜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潜藏于世界各地的其他光点。
“我得到的情报，虽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足以证明一点：像我们这样的‘君王之种’，在这颗小小的星球上，绝不止我们三个这么简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有些‘种子’，或许在系统降临的最初一批就已经苏醒，他们积累的时间、掌握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们可能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数次‘融合’，变得异常…强大。”
“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不再满足于系统按部就班的引导，而是开始有意识地、主动地‘狩猎’其他同类，将其他容器视作行走的经验包，以最野蛮的方式加速自身的进化。”
夜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随后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甚至……我怀疑有些‘种子’，他们被系统赋予的初始‘权柄’，其核心本质，就是为了更高效地‘吞噬’与‘支配’而量身定制的。他们，是天生的猎手。”
“咕咚。”豪读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色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那…那我们哥俩……岂不是……送上门的自助餐？”他想挤出一个笑容缓和气氛，却发现脸部肌肉完全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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