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继母伙同娘家侄子,偷了我的东西试图上门逼婚,我带着贼人去见官,是非对错官府早已有明断,那贼人现在也在牢里面蹲着,几位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官府查证。”
她不打算替孙氏遮掩,自己敢干,就别怕别人往外说。
至于谢家的脸面,那不是她考虑的。
周霞使劲摇晃手臂,将胳膊从谢樱的手中拽出来。
钝钝的痛感让她更生气:
“那又如何,你恬不知耻上公堂是事实,你自己要真是个干净的,人家会对你逼婚?我看明明是一早就有首尾,只是你拜高踩低,嫌贫爱富,这才把人送去公堂!”
谢樱实在懒得跟这样的混账王八蛋讲道理:
“内宅的阴私之事,各位在家应该不少见,这些也无须我多言,只是我想问问各位如果遇见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会以死明志吗?”
谢樱冷静的提出疑问:“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流氓无赖的行为,扔掉自己的性命?”
是啊,为什么?
是世人告诉她们的?还是女四书告诉她们的?
可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吗?
听了谢樱的话,苏依依陷入深思。
周霞依旧在犟嘴;
“我当然是以死明志,女子的名声可比性命要紧的多,也就是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才有脸活在世上。”
谢樱发现,周霞针对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口中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
谢樱不想再跟这蠢货说话,而是转身向苏依依和后面离得近的姑娘们:
“想必各位也知道,许多妇女被强暴后要么上吊寻死,要么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中抑郁而终,只是大家扪心自问,错的是这些可怜的女人吗?”
“为什么那些贼人还可以逃之夭夭,甚至洋洋得意的炫耀自己糟蹋过多少良家子,而受害人却要面对那么多恶意?”
“我知道许多姑娘对我的做法不认同,可是为什么遇见这样的诬陷,我们只能以死明志?我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将这样的贼人惩处?”
她知道观念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自己这样的言论,也会很容易被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也会面临荡妇羞辱。
只是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到处都是针对女人的规训,到处都是约束。
他们禁锢你的身体,摧垮你的意志,用病态审美将你规训的羸弱无力,无法反抗,只能如同猫儿狗儿一般摇尾乞怜。
这样的规训从古至今都有,甚至连现代社会的许多文学作品,都会比赛穿越女有多么快的适应环境,服从规训,以做好“贤内助”为荣。
谢樱实在是受够了!
“难道就因为那些所谓的名声、贞洁?为了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连性命也不要了?为什么别人作恶,却要我们来承担后果?”
“难道女人的价值,只能取决于她的yin dao里插入过多少yin jing?”
每当这个时候,她希望自己在汉唐时代,起码每年曲江宴她还能光明正大出门逛街。
而不是在这个程朱理学盛行的时代规行矩步。
谢樱看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姑娘眼睛眨也不眨的听她说话。
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读过书的千金小姐,想必知道岳飞那句‘靖康耻,犹未雪’,靖康之战导致金人南下,多少妇孺被俘虏,甚至连帝姬都不能摆脱被糟蹋的命运,而后来的文人却斥责这些可怜的女人不知检点,不知道以死明智,保持贞洁。”
“可那些文人,在金兵南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各位想想这样的要求合理吗?”
说实话,演讲辩论,但凡跟嘴皮子沾点关系的事情都是她的强项。
反正今日人多,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情。
“要我以死明志这样的话,和宋代那些自诩气节,结果跑得比谁都快的文人有何两样?和那些指指点点被强暴的可怜妇女有何区别?”
一番话,振聋发聩,众人静默。
“还有两位姑娘,”谢樱转身向苏依依和周霞,“你们眼中的友谊,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杆好用的枪罢了。”
“啪——啪——啪——”
谢樱话音刚落,就有人拍起了巴掌。
虽说礼教对人的思想带上镣铐,但人本能的会想办法挣脱。
“谢姑娘这番话说的真好,要是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诬陷,为了所谓的清白名声,连性命都不要,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
一位身着荼白色上衣,外罩牙色银狐毛斗篷的姑娘赞叹。
方才苏依依过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虽说谨湘伯只是自家拐着弯子的亲戚,但她也得照看一二,生怕出事。
“从前轻易不见谢家大姑娘,原来竟是这般厉害之人。”
谢樱脸一红,她承认自己吃软不吃硬。
“姐姐谬赞了,不知怎么称呼?”
“家父乃威远王,我单名一个玉字,也跟你一样是大姑娘。”朱玉笑的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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