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让我们把后山上的坟迁了,我们照办,结果现在连我们上去捡柴也算成做贼,说我们偷盗公家木材。”
“那些大户人家那么多田,这帮狗腿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骂声不绝于耳,众人越说越气,源源不断的朝台上丢东西,领头的皂吏被土块砸到了头,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怒不可遏的吼道:
“你们这帮刁民,要是再敢乱来就是妨碍公务,到时候臬司衙门调兵来,有一个算一个,都抓了!”
“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抓了!”众人继续对峙。
那皂吏队长哑然,一边的心腹对他耳语几句,队长高声喊道:
“抓不了全部的人,总能抓你们几个领头的!”
“是你!”队长指着底下的人说道,“我刚刚可是听见你说的‘反了’!”
顺从了几千年的惯性使然,方才还义愤填膺的民众们,一听见这话瞬间冷静,纵使被愤怒冲昏头脑,听见这样的话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方才吵闹的现场登时鸦雀无声。
被指的人周围的民众纷纷退后一步,生怕沾染上麻烦。
那皂吏队长情急之下说了一句造反,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想着弄死眼前人,便能了解此事,继续指着那人道:
“你煽动这些民众妨碍公务,就是意图谋反,说,你是不是黑云山的人?”
黑云山,此地的土匪窝。
被指到的汉子一脸愤慨:“我是本地的农民,你休要胡言乱语。”
“就是,四儿一直在种地,哪里是什么土匪反贼?”有亲近的族人替他说话。
队长见他还敢还嘴,顿觉受辱,指挥左右将四儿按倒在地。
“你们这些刁民,一个一个来,先打完他们,再来收拾你们这些反贼。”
行刑的皂吏卖力抽打,台上的十五人被抬下来时,已是遍体鳞伤。
四儿已经被五花大绑,要被带去衙门。
方才同仇敌忾的村民,此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各自散去。
姗姗来迟的村长给那队长不断的说好话。
大意是:这都是个人的行为,上面大人莫要迁怒我们一整个村子。
谢樱大受震撼,问一边穿着稍体面些的老者:
“那四儿明显是冤枉的,你们跟他一个村的,得想法子救救他啊。”
老者冷眼瞧她一眼:“救?怎么救?”
“他既然要被带去县衙,你们整个村的人应该跟着一起去,县令定然不敢对你们一个村的人用刑,何况这事儿本身就是子虚乌有,到时候将人带回来就行。”
“可是他被抓,关我们什么事儿?”老者一脸冷漠。
“你们正常的砍柴捡柴被说成盗窃,他难道不是在替你们叫屈喊冤吗?你说他被抓,和你们无关?”谢樱失声。
老者被问的哑口无言,白她一眼走开。
“小姐,咱们走吧,”蓝隼走上来,“这事儿咱们管不了。”
谢樱忽然很好奇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生活,便决定在这里待几天,了解下真实情况。
谢樱转身吩咐道:“找个农家借宿,咱们在这儿休息几天。”
尽管众人不明白她的目的,还是照做。
西边一律比东边贫瘠许多,民风也大有不同,她之前虽然在老家的村子待了一段时间,但和村民们的接触并不多。
何况,一个水乡一个旱地,两边的生产生活方式差别还挺大。
……
谢樱想多了解下村民的生产生活方式,索性整天混进在八卦中心找人说话。
“我还忙着呢,待会儿再说。”
“你们这些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
“哎,你等等我马上去……”然后这人再也没来。
“三呆子叫我们打牌呢,待会儿你再来啊……”
本来以为会有的简单谈话,却屡屡碰壁。
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的谢樱,蓝隼提议:“小姐不如干脆给些钱,他们见到钱必定知无不言。”
“不行,”谢樱摇头,“这么搞,简单些的问题他们会说,稍微复杂些的就会胡言乱语,我们得不到真实的情况。”
这种事儿她之前没少遇见。
“还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咱们交谈才行,”谢樱思索片刻,脑中灵光一闪。
“咱们不能这样,”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蓝隼只能一脸无奈的跟上。
过了不久,谢樱穿了一身齐七的短衣,出现在村东头大树下。
“你们这骰子怎么玩?”谢樱饶有兴趣的问。
“我们不咋赌钱。”
谢樱笑道:“不赌钱多没意思,谁跟我玩两把,一文钱一次,怎么样?”
“那我来试试,”有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跟谢樱一起玩骰子。
谢樱赢了一把,输了两把,给了面前人一枚铜钱,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
对面的人明显很高兴。
一文钱而已,输了不心疼,赢了挺开心。
谢樱离了赌桌,开始跟刚才那人聊天:“大哥这会儿出来玩,怎么不在场上打谷子?”
“这会儿打谷子,场子还没摊开呢,天就黑了。”
“这么多粮食,家里地不少呢。”
“不多,也就十几亩田地,”男人脸上有了些得意之色。
“……”
接下来几天,谢樱如法炮制,了解了不少情况。
“你们家居然是逃荒过来的?”
“对啊,逃荒这事儿很常见,也就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没见过。”
“你说你们家当初是地主,那你可知你爷爷当年是怎么发家的?”
“……”
“那你爹当初到底干了什么,才让你们日子变成这样的?”
眼前人的目光悠远,好像回到了家道还未中落的时间。
……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搞这些?”芸惠不解。
谢樱随口答道:“做生意嘛,咱们肯定得了解下大部分人的消费潜力才行。”
蓝隼嘟囔:“你做生意又不是在村里做……”
谢樱闭上双眼,靠在墙上思索:她想做的可不是银钱上的生意。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正在思索间,狗叫打破了夏夜的寂静,有人敲响了院门。
房东赵三叔借着月色去开门,谢樱一干人恨不得将耳朵贴到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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