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深渊底部蒸腾着靛蓝色雾气，陆昭明的靴底刚触及地面，三十倍重力便压得他膝盖发出脆响。苏九娘甩出牵机丝缠住岩柱，九条狐尾在身后绽开成伞状，勉强撑起两人身周的力场。
"这鬼地方连空气都比铅块沉。"她抹了把额前汗珠，狐尾尖端燃起幽绿狐火。跃动的火光映出岩壁上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穴里都嵌着拳头大小的星髓矿，晶体表面流转的虹光与陆昭明怀中的星陨玉佩共鸣震颤。
陆昭明左眼银瞳忽明忽暗，九曜玄骨在脊柱深处发出嗡鸣。三日前他们在蜃楼鬼市换得的情报果然不假——当年天外陨石撞击形成的星髓矿脉深处，藏着能修复苏九娘破碎妖丹的"星核"。
"西南方七百步。"他闭目感应玉佩指引，脚下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苏九娘的狐火猛地窜高，照亮了隐藏在苔藓下的青铜轨道，轨道表面蚀刻的符文竟与玄渊阁密道中的冰裂纹理如出一辙1。
狐尾扫开积尘的刹那，整条轨道突然迸发青光。生锈的青铜板块如活物般翻转变形，转瞬间拼合成三丈高的机械门扉。门楣处浮凸的星图让陆昭明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九曜玄骨觉醒时浮现的太虚星图倒影。
"退后！"苏九娘扯住他衣领疾退，九根牵机丝已钉入岩壁。机械门内传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十二尊玄铁铸造的持戟武士破门而出，眼眶里跳动着与狐火同色的幽光。最前排武士突然高举长戟，戟刃分裂成无数铁蒺藜，暴雨般覆盖两人所在区域。
陆昭明背后的应龙图腾骤然觉醒，龙爪虚影撕开重力桎梏。他在铁蒺藜缝隙间腾挪翻转，星陨玉佩激发的护体罡气与铁器相撞迸溅火星。苏九娘趁机甩出傀儡符，狐火顺着牵机丝灌入武士关节，却只在玄铁表面留下焦黑痕迹。
"这些不是机关傀儡！"她突然嗅到妖血气息，"它们体内嵌着活体妖丹！"话音未落，第三排武士突然解体，数百片玄铁甲胄如蝗群袭向陆昭明。应龙虚影咆哮着绞碎铁片，仍有几枚漏网之鱼划破他脸颊。
鲜血滴落的瞬间，机械门内传出尖锐蜂鸣。所有武士突然僵立，眼眶幽光转为猩红。陆昭明怀中的玉佩变得滚烫，银瞳不受控制地映出门扉深处的景象——布满管道的洞窟中央，悬浮着半颗仍在跳动的暗紫色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星髓矿脉。
"星核是活的..."他话音颤抖，想起慕青璇曾说的"牧神者培育池"。苏九娘突然闷哼倒地，破碎的妖丹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浮出胸口，与那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同步。
深渊顶部突然砸落冰锥，百里惊鸿的断水剑劈开重力场。剑锋插进两人身前地面时，裹挟的剑气将三尊武士震成废铁。"两个蠢货！"独臂剑修甩出酒葫芦砸醒陆昭明，"没发现这些铁疙瘩在拿你们当养料？"
仿佛印证他的警告，苏九娘的妖丹已浮现裂纹。陆昭明银瞳暴睁，九曜玄骨第一次主动吞噬星辰之力。北斗虚影在头顶显现的刹那，三十倍重力竟诡异地反转，无数星髓矿脱离岩壁浮空。
百里惊鸿的独臂快成虚影，断水剑在武士关节处点出七朵剑花。当最后一尊武士头颅落地，机械门内突然伸出无数血管状触须。陆昭明抓住苏九娘的手按在星陨玉佩上，借逆转的重力场撞向那颗诡异心脏。
"赌一把！"他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用牵机丝连接妖丹和星核！"苏九娘咬牙甩出本命狐火，九尾齐根断裂化作金色丝线。当妖丹与心脏接触的瞬间，整个星陨深渊突然静止，陆昭明的银瞳窥见无数数据流在血管中奔涌。
——那根本不是星核，而是包裹着生物组织的量子智脑！
记忆碎片如潮水灌入脑海。他看见巍峨仙宫竟是巨型培养舱，大乘修士的道果被抽入透明管道；镜琉璃半张水晶面孔在记忆深处浮现，指尖触碰的虚空泛起数据涟漪。当苏九娘的妖丹开始吸收智脑能量时，沉寂的机械门突然传出电子合成音：
【检测到九尾基因样本，启动灭法协议】
百里惊鸿的剑比声音更快，断水剑化作流光劈向智脑核心。陆昭明却比他更快，九曜玄骨引动的北斗星光凝成实体，在智脑表面刻下冰裂纹理。当慕青璇的天衍罗盘从深渊上方坠落时，所有人听见天道法则崩裂的脆响。
"抓紧！"赶来的慕青璇抛出缚仙索，眉心朱砂印渗出血珠。智脑核心突然伸出神经突触缠住陆昭明脚踝，苏九娘用最后一条狐尾卷住星陨玉佩砸下。在玉佩与智脑相撞的强光中，陆昭明银瞳深处浮现机械文明的末日景象：
钢铁苍穹下，牧神者们正将某个挣扎的九尾狐妖绑上解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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