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薄的霞帔,他能感受到岳灵珊指尖的轻颤。
他微微收拢手指,附在岳灵珊的耳畔。
“师姐,莫怕。”
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岳灵珊耳中。
珠络流苏下,似乎能看到她小巧的下颌轻轻点了点。
邱白不再多言,引着她,在诸多女眷和华山弟子的簇拥下,穿过喧闹的人群,向布置一新的洞房走去。
他步履沉稳,嘴角依旧温润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的笑脸,应对着不绝于耳的祝贺。
然而,在那平静的眼底深处,却有一丝疑惑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清晰地捕捉到,那在演武场上冲出去的失魂落魄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大师兄。
他跟师姐的感情,令狐冲也是见证者的。
再说了,邱白可是知道,令狐冲本身的正缘就不是岳灵珊,他跟岳灵珊成亲,令狐冲闹腾什么鬼?
不过,这都不重要,进洞房才重要。
喧嚣的喜宴流水般铺开,从正气堂一直蔓延到外面的广场。
华山派上下倾尽全力,席开数百桌,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醇香美酒一坛坛开封,浓烈的酒香混合着菜肴的香气,弥漫在晚春微寒的空气里。
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各派掌门、江湖豪客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岳不群红光满面,携宁中则穿梭于各席之间,频频举杯,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与祝贺。
他谈笑风生,应对得体,将一派之主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左冷禅端着酒杯,笑容豪爽,看向邱白的目光中带着凝重。
他发现邱白的炁机,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不过是半年不见,难道邱白又进步了?
莫大先生的胡琴声,不知何时竟然幽幽响起。
不过,他倒没有拉潇湘夜雨,而是拉着气氛活跃的曲子。
定逸师太和定闲师太则跟弟子们一道围坐几桌,安静地用着素斋,低声交谈。
在正气堂内靠近上首的一席,气氛却相对沉静肃穆几分。
这里是主宾之位,坐着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岳不群、宁中则、嵩山左冷禅、恒山定闲师太、泰山天门道人、衡山莫大先生以及邱白。
几轮敬酒过后,席间谈论的多是江湖轶事、门派近况。
岳不群妙语连珠,引得众人不时抚掌。
冲虚道长仙风道骨,言谈清雅。
方证大师则多是含笑倾听,偶尔说一两句禅机,点化人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邱白放下手中的玉杯,目光清澈而郑重地投向身旁的方证大师,还有对面的冲虚道长。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席间几位绝顶高手的耳中。
“大师,道长。”
邱白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而诚恳,沉吟着说:“晚辈有一惑,盘桓心中已久,苦思不得其解,今日得遇二位前辈高人,斗胆求教。”
席间的谈笑之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几位掌门的目光都汇聚到邱白身上。
岳不群眉头一挑,有些不解的看着邱白。
“阿弥陀佛。”
方证大师放下手中茶盏,温和地看向邱白,“笑着说:邱少侠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已臻化境,不知是何等疑惑,竟能困扰于你?但说无妨。”
冲虚道长也捋须微笑,轻声道:“邱白小友乃我武林正道的后起之秀,悟性超绝,有何疑难,不妨直言,贫道与方证师兄,或可参详一二。”
邱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双手抱拳,语气凝重。
“敢问二位前辈,武道之路,止境之后,是否尚有更高天地?”
“若有,此路何在?”
话到此处,邱白眼眸微眯,身上炁机如云雾翻涌,昂首道:“晚辈……欲窥止境之上!”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止境之上?”
左冷禅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爆射,旋即又隐去,化作一丝凝重。
先前他传授邱白寒冰真气,当时邱白身上的炁机,也就跟自己相当,可邱白却以寒冰真气为基础,创出了寒冰诀。
依靠寒冰诀可修炼到宗师,邱白已经是五岳剑派年轻弟子心中的唯一。
如今不过是半年不见,他竟然想要探寻止境之上!
是不是意味着,邱白已经是止境?
定闲师太和天门道人也面露惊容。
岳不群抚须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灼灼。
他是知道邱白的修为的,如今对邱白的此番言语,倒也没觉得意外。
“止境……”
冲虚道长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慨叹。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正气堂的屋顶,望向那渺不可测的苍穹。
“邱白小友有此一问,足见志向高远。”
冲虚道长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之意,摇头道:“然则,此路艰难,非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不可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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