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道长拂尘轻搭臂弯,仙风道骨依旧,缓步走到堂中,对岳不群微微颔首。
“贵派佳儿佳妇,实乃天作之合,可喜可贺。”
岳不群连忙还礼:“华山僻陋,招待不周,还望道长多多海涵。”
“岳先生客气了!”
冲虚道长含笑摇头,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邱白,那澄澈的眼眸深处,似乎有难以言喻的微光一闪而过,满是期许的说:“邱白小友,前路漫漫,大道无涯。昨日所论,不过一家之言。望你持守本心,莫负良才。”
邱白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躬身回礼。
“晚辈谨记道长教诲。”
“教诲不敢当,小友如今的修为,已在贫道之上,岂能说教诲。”
冲虚道长微微颔首,笑着说:“倒是贫道仗着痴长几岁,若小友有所困惑的话,可以来武当坐坐,与贫道交流一二。”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带着门下弟子飘然而去。那袭青灰色的道袍融入门外清冷的晨光,迎着朝阳而去。
冲虚道长最后那番话,倒是让邱白的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很明确。
“阿弥陀佛。”
方证大师低宣佛号,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朝着邱白说:“邱白施主,红尘万丈,因果如丝。望施主善护己身,善护家人,莫被外物所惑,亦莫为执念所困。”
“大师金玉良言,邱白必当铭记于心,时时警醒。”
邱白双手合十还礼,笑着回应。
方证大师露出欣慰的笑容,枯瘦的手掌在宽大的僧袖中摸索片刻,缓缓取出一物。
那是一串深褐色的佛珠,非金非玉,材质古朴,颗颗圆润光滑,显然被摩挲很多年,散发出沉静温润的光泽。
“此乃老衲随身持念多年的旧物,沾染些微禅定气息,或能助施主稍宁心神。”
方证大师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将佛珠递向邱白,沉声道:“便赠与施主,权作新婚贺礼,亦是一点微末缘法。”
这礼物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方证大师竟然会再送礼物给邱白,虽然只是串不值钱的佛珠,但是意义非凡。
邱白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浅浅笑容,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串佛珠。
入手微沉,指尖有微微的清凉之感。
“多谢大师厚赐!”
邱白再次深深行礼,心中颇为惊讶。
方证大师含笑点头,不再言语,慢慢转身,踏着晨光,带领着少林派的门人,一步步走下山道。
宾客散尽,正气堂内一时显得有些空寂。
仆役们无声地撤下残留的茶点。
岳不群端坐主位,端起茶盏,轻轻撇着浮沫,目光落在堂下侍立的令狐冲身上。
令狐冲站姿依旧带着几分惯有的懒散,但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仿佛心早已飞到了山外的某个地方。
“冲儿。”
岳不群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如常,听不出有情绪波动,神色淡然的说:“各派贵宾已相继下山,你可有事?”
“师父,师娘,弟子也正要禀报。”
令狐冲像是被惊醒般,上前一步,对着岳不群和旁边的宁中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弟子在山下还有些私事未曾了结,弟子想今日便下山一趟。”
“私事?”
岳不群抚须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无形的探针,直刺令狐冲眼底。
“是何私事?需得如此急切?”
他看了眼旁边的邱白和岳灵珊,转过头来看着令狐冲,皱眉道:“昨日你师弟大婚,宾客众多,未曾细问。如今宾客已散,你且说来听听。”
那温和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
令狐冲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下,呼吸稍显急促,垂在身侧的手也悄然握成了拳。
他沉默瞬间,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迎向岳不群审视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近乎倔强的坦荡。
“回师父,弟子所行之事,绝无任何作奸犯科之举,更无丝毫违背师门戒律之处!”
“还请师父明鉴!”
他着重强调绝非作奸犯科和不敢有丝毫违背师门戒律,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像是在澄清,更像是在划清界限。
令狐冲这话一出,堂内气氛顿时一凝。
宁中则担忧地看着令狐冲,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令狐冲,而是令狐冲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已经让她不敢相信令狐冲。
如今她所念的不多,就是令狐冲不要作奸犯科便好,有没有出息已经无所谓了。
岳不群眉头微蹇,目光在令狐冲脸上停留了许久,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疑虑,或许还有一丝被弟子如此顶撞的薄怒,最终都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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