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慧明大师那干瘪的嘴唇才微微翕动,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枯叶摩擦。
“先天……青穹……终南山……”
他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看向邱白,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皮囊,直刺灵魂深处。
邱白顿觉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降临,朝着他笼罩而来!
他眉头一皱,对慧明老和尚的如此不礼貌的行为,很是恼怒。
稳住心神,他目光不避不让地迎了上去。
慧明眼中似乎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归于平静。
“大道如渊,不在口舌。”
慧明的声音毫无波澜,微微摇头道:“少林武学,首重根基,次在持戒。伏魔圈未成,心魔未伏,何以伏外魔?何以窥天道?”
他重新阖上双目,仿佛邱白与方证只是拂过山石的微风,语气淡然的说:“老衲三人枯坐于此数十寒暑,唯愿参透这金刚禅意,护持我佛门净土。”
“红尘纷扰,江湖杀伐,早已是身外之事。”
慧明大师微微颔首,看着方证大师,一脸淡漠的说:“方证,寺中事务,你自决即可,不必再来搅扰清净。”
逐客之意,已是十分明显。
方证脸上表情并无意外,只有无奈的看了眼邱白,再次躬身道:“弟子明白,打扰师叔清修了。”
随后他转向邱白,微微摇头,示意离去。
邱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翻腾。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位如同化石般的老僧,那高高耸立的三棵高大松树,就如同那金刚伏魔圈的武功。
困住的又何止是想象中的外魔?
分明是他们自己画地为牢的心!
邱白不想说,一路沉默着回到前寺方丈禅房。
室内的檀香依旧,茶汤尚温,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方证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叹息道:“邱少侠,你也看到了,三位师叔祖心意已决,强求无益。”
“少林……亦有少林的难处。”
“......”
邱白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如铁,对少林派的的操作实在是无语,沉声道:“如此说来,少林便坐视前路断绝,任由那青穹道人独霸先天?”
“非是坐视。”
方证双手合十,目光落在邱白腰间那柄古朴的倚天剑上,幽幽道:“老衲虽无法亲往,但少林亦非全然袖手。”
“老衲师弟方生,精研佛门武学多年,功力深厚,便让他随施主一行,或能助一臂之力。”
方生大师?
邱白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也就知道是他首先认出独孤九剑的,因为当年风清扬以独孤九剑救过他一命,所以他知道独孤九剑。
但……也仅仅如此!
相较于东方白、任我行、冲虚道长、乃至他自己,方生最多算是强力的补充,绝非能左右终南之战的核心战力!
少林,终究只是敷衍!
丢出一个分量不轻不重的方生大师,想要以此来堵住悠悠之口,便算是援手了!
他们真正的目的,哪怕是令狐冲也能想明白。
他们就是想保存实力,坐观风云,等着别人去撞那最硬的石头。
若邱白他们一行取得胜利,他们或可分享成果,甚至凭借深厚的底蕴后来居上。
即便是邱白他们失败了,少林根基丝毫无损,依旧是武林魁首!
好一个泰山北斗!好一个慈悲为怀!
“大师安排,晚辈明白了。”
邱白缓缓站起身,没有去看方证那双看似悲悯的眼睛,他拱了拱手,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方生大师若愿同行,晚辈自当敬重。”
“事不宜迟,晚辈还需联络他方,就此告辞。”
方证颔首,诵了声佛号,笑着说:“方生晚些时间自会下山,前往华山与施主汇合。”
“施主前路艰险,万望珍重。”
邱白并没有回话,只是拱了拱手。
随后,沉默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少林派。
走出少林寺那恢弘的山门,邱白牵着马,缓缓走在下山的路上。
走了没多远,他忽然停步,转身,抬眼望去。
五月的阳光已有些灼热,泼洒在层层叠叠的殿宇金顶之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千年古刹庄严而神圣,却又透着一种俯视众生的冷漠。
它的轮廓在光影中巍峨耸立,如同盘踞在少室山上的庞然巨兽,吞吐着香火气运,不动如山。
邱白眼眸微微眯起,脑海中画面飞转。
当日在自己的喜宴结束后,方证大师拈着佛珠,状似无意地提起武当向朝廷进献延年丹药,言语间点出王朝气运能让人突破到止境之上。
当时自己真的就信了,还询问冲虚道长。
但是在大庭广众下,冲虚道长并没有明说这件事,暗示邱白可以私下来武当,他们慢慢谈。
于是,邱白就前往武当山,和冲虚道长谈论相关的事情,最后得出突破先天的残酷真相,知道了两条布满荆棘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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