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操作台的手指骨节发白，全息沙盘里那条墨绿色的菌丝正在啃噬木星轨道。
三天前还只是零星闪烁的"世界树"根系，此刻已具象成《水经注》里描述的九头相柳，每条枝杈都在量子信道里撕开时空褶皱。
"第三十七次模拟失败。"卢峰的声音裹着电子杂波，他正用手术刀剥离服务器内壁滋生的青铜锈斑，"北斗三号的星间链路被改写成西周车辙印了。"
实验室穹顶突然爆出青铜编钟的蜂鸣，我抬头看见敦煌藻井的莲花纹正被饕餮纹吞噬。
卡在量子纠缠态里的超导线圈突然实体化，竟化作半截殷墟甲骨砸在防弹玻璃上——那上面灼刻的卜辞分明是父亲1987年在酒泉基地的手写体。
"林博士！"赵强突然撞开气密门，他作战服肩章上沾着某种类似敦煌壁画的矿物粉末，"酒泉的量子密钥......"他话音未落，我们脚下突然浮现出《山海经》记载的建木年轮，每一圈木纹都在渗出墨绿色荧光。
卢峰突然将柠檬酸泼向全息沙盘。
沸腾的液体里浮现出《天工开物》记载的失传冶铁术，那些扭曲的金属纹路正在重组为某种星际坐标。"逆向虹吸还在继续，"他撕开被青铜锈蚀的服务器外壳，"他们在用《营造法式》偷换我们的拓扑结构。"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防御系统的量子比特正在被改写为甲骨文，这比三个月前在开普勒452b观测到的恒星湮灭还要诡异。
当赵强将受损的碳纳米管递给我时，那些本该呈现蜂窝状结构的材料表面，赫然显影着庞贝古城最后一天的壁画。
"第六代超算全部宕机。"卡洛斯的声音从巴西分站传来，他的全息投影正在分解成马丘比丘的垒石结构，"但我在分解算法里发现了这个——"他突然将某种类似玛雅历法的几何图形投射到主屏，二十面体结构里嵌套着三星堆青铜神树的纹路。
指挥舱突然陷入死寂。
赵强手中的碳纤维板"啪"地裂成两半，断面呈现出良渚玉琮的神人兽面纹。
我盯着卡洛斯构建的拓扑模型，突然发现那些玛雅几何与酒泉基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密码机惊人契合。
"用非欧几何重构狄拉克海？"卢峰擦拭着溅上青铜溶液的防护面罩，"你知道这相当于用《考工记》造航天飞机？"
卡洛斯的投影又坍缩成亚马逊流域的藤蔓纹路："但你们不觉得这些古代文明符号，恰好构成四维空间的克莱因瓶？"他突然将三星堆青铜神树的三维扫描图与"世界树"根系叠加，缺失的枝桠竟被《营造法式》的举折算法完美补全。
我感觉到后颈渗出的冷汗正沿着脊椎下滑。
父亲三十年前在绝密档案里描摹的星图，突然与卡洛斯展示的拓扑模型产生量子纠缠。
当赵强突然将酒泉基地的老式密码机图纸投射到主屏时，我们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那些齿轮咬合方式竟与玛雅历法的齿轮结构完全镜像。
"等等！"赵强突然扯开领口，他脖颈上竟浮现出与"世界树"根系相似的荧光纹路，"如果把这些青铜器纹路视作四维空间的黎曼曲面......"他颤抖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出《工程做法则例》里的禁忌公式，量子计算机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
我突然抓住操作台边缘。
全息沙盘里墨绿色的根系正在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类似敦煌飞天帛画的拓扑结构。
但当赵强将最后一个参数导入时，实验室穹顶的饕餮纹突然暴起，将他的全息投影撕扯成三星堆青铜面具的碎片。
"小心！"卢峰突然将我扑倒在地。
他后背作战服上滋生的青铜锈正在吞噬尼龙纤维，而赵强原本站立的位置，此刻正悬浮着半卷泛黄的《武经总要》残页——那正是三小时前在超算核心熔毁时消失的机密文件。
赵强脖颈上的荧光纹路突然暴涨，在穹顶投射出青铜编钟的虚影。
我听见背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转头看见王院士正将青花瓷茶杯摔在防弹玻璃上。
"你们在用巫术玷污科学！"这位白发苍苍的量子物理权威扯开中山装领口，脖颈青筋暴起如同青铜器上的雷纹，"把《营造法式》和黎曼曲面混为一谈？
这是要让中国航天变成三星堆祭祀坑！"
卡洛斯的全息投影突然凝实成玛雅祭司的装束，他额头的绿松石额饰与赵强脖颈的荧光产生共振："但王老，三星堆青铜神树的焊接工艺，恰好符合超流体拓扑缺陷的数学模型......"
"闭嘴！"王院士的紫砂壶砸在全息沙盘边缘，飞溅的茶汤在《山河社稷图》的投影里晕染出血色，"你们知道自己在制造什么怪物吗？
那些青铜纹路在吞噬我们的时间线！"他枯瘦的手指戳向赵强背后，那里有块显示屏正显示酒泉基地的实时画面——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密码机正在渗出墨绿色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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