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里的甲骨脆响还在耳膜上震颤,我按住菌丝样本箱的手掌已经感觉到玻璃内壁不正常的温度。
卢峰迅速将培养液注入隔离层时,我余光瞥见莱克的液氮喷枪正在悄悄偏移角度——那束苍白的寒雾正朝着通风管道的应急阀口蔓延。
"凯文接替三组监控!"我扯下胸前的辐射计量仪砸在密码锁上,暗红色警报灯映出莱克防毒面具下突然收紧的下颌线。
那些渗入通风系统的识别信号正在金属管道内壁增殖成青铜色锈斑,与父亲笔记里用血绘制的禁忌坐标惊人相似。
当我踹开通往工程部的防爆门时,全息投影屏上的三维设计图正像中毒的神经网络般抽搐。
原本精密排列的引力波折射模块此刻扭曲成血管状的乱码,量子隧穿装置的定位坐标全部替换成了玛雅历法的殉葬符号。
最致命的是在能量核心位置,有人用北宋浑天仪的刻度标准覆盖了原设计的洛伦兹系数。
"这是对我的侮辱!"索菲亚·雷诺阿的怒吼震得天花板的冷凝水簌簌坠落。
这个巴黎综合理工毕业的天才工程师正用镶钻的美甲戳着投影屏,猩红蔻丹在篡改的图纸上划出带静电火花的裂痕:"整个太阳系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设计出这种曲率补偿结构!"
她转身时,实验室大褂的衣摆扫翻了卢峰刚校准的引力透镜模型。
十二面体水晶组件在地面炸开的瞬间,我注意到莱克弯腰帮忙收拾的姿势过于殷勤——他防护服袖口渗出的荧蓝色汁液,正在地砖缝隙里聚合成北极狼群特种部队的狼头图腾。
"或许系统中了木马病毒?"莱克用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指轻拍索菲亚颤抖的肩,滤芯里传出的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粘稠感,"上个月空间站的温控系统也出现过类似的乱码。"
我握紧口袋里正在发烫的军牌,父亲用甲骨文刻写的警示正在金属表面凸起。
当索菲亚的香水味混着冷汗的气息扑到鼻尖时,我突然抓住她要去删除原始数据的手腕:"这些北宋仪器的参数改动,是不是能让防御屏障在月食时产生十六分之一的相位差?"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被我按在控制台上的右手无意识地在玻璃表面画出斐波那契螺旋。
这个曾在凡尔赛宫用红酒在餐巾纸上推演虫洞方程的女人,此刻后颈渗出的汗珠正沿着脊椎线滚进高定衬衫的刺绣衣领。
防化服内置通讯器突然传来卢峰变调的声音:"林博士,孢子活性检测仪的读数......"背景里夹杂着类似编钟共振的嗡鸣,那是世界树次级根系穿透空间站外壳时的特征频率。
我转头看见莱克正在帮索菲亚重设权限密钥,他手套背面浮现的玛雅数字正与父亲笔记里被红笔圈出的灭世预言完全重合。
"今晚十点全员穿磁屏蔽服到反应舱集合。"我把正在青铜化的军牌按在身份识别器上,父亲的禁忌坐标在虹膜认证时灼烧出焦糊味,"索菲亚留下重算曲率常量,用开普勒手稿里的偏心轨道模型。"
当莱克提出要协助数据恢复时,我故意让军牌滑落在他脚边。
金属接触地面的瞬间,二十年前太空望远镜拍摄到的异常光斑突然在防爆门电子屏上闪回——那些本应被永久封存的图像里,某个没有五官的影子正用玛雅数字在星云表面书写方程式。
"您脸色不太好。"莱克弯腰捡军牌的动作带着特种兵特有的战术停顿,他袖口滴落的汁液在地面聚成的狼头图腾突然睁开第三只眼。
我接过军牌时,制冷箱表面的错误代码已经蔓延到整个瞳孔虹膜,父亲用甲骨文刻写的"不要相信任何会流血的设计图"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
走廊尽头的应急舱门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卢峰发来的生物电流图谱显示,那些本该沉睡在菌丝样本箱里的孢子,此刻正在通风管道里增殖出类似人类神经突触的网状结构。
当我撞开监控室的门时,索菲亚的香水味突然被血腥气覆盖——她正在用拆信刀划开左手掌心,用涌出的鲜血在全息屏上重新绘制被篡改的参数曲线。
"您永远不懂完美结构被玷污的愤怒。"她蘸血画出的第谷超新星坐标突然在空气中燃烧,那些本已扭曲的设计图在血焰中显露出隐藏的青铜纹路。
我认出这是世界树次级根系在四维空间展开时的拓扑结构,与父亲在精神病院墙上用指甲反复刻画的灭世图景完全一致。
突然亮起的紫外线消毒灯里,卢峰抱着数据板冲进来的身影被切割成碎片化的剪影。
他防护面罩上凝结的冰晶正在显现出北宋浑天仪的星图,而在他腋下夹着的纸质档案袋边缘,我看到了自己童年时在父亲实验室偷画的幼稚涂鸦——某个长满触须的太阳系模型正被玛雅数字织成的网笼罩。
卢峰把加密硬盘插进读卡器时,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残留着菌丝样本特有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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