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卢峰的嘴上，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就像砂纸擦过金属，带着一种沙哑与粗糙：“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调的风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看见布朗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星条领带夹；娜塔莎的指节抵在桌沿，虎口处的旧枪伤泛着青白；李强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墨水晕开像朵黑花。
“一段模糊不清的视频就能改变一切？”布朗率先开口，银匙敲着咖啡杯，“我们需要的是具体的利益保障。美国的卫星群不能平白无故给联盟当靶子。”他的声音带着政客特有的圆润，每个字都裹着糖衣炮弹。
安娜的银杏叶胸针闪了闪，她转动着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模型在投影里投下蓝光：“您可以不信林博士，但您必须相信您的科学家——他们的数据模型显示，若不统一行动，三个月内就会有五个国家失去防御能力。”她的法语口音很轻，每个词都像冰锥扎进桌面，“包括美国。”
布朗的脸涨红了，正要反驳，后台突然传来伊恩的低喊。
那个总把袖扣系得规规矩矩的英国佬此刻正蜷在电脑前，键盘敲得噼啪响：“视频来源查到了！是从联盟内部服务器发出的伪造版本，有人用深度伪造技术模仿了卢峰的声纹和微表情……”他抬头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目的是制造混乱。”
李强的手指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下令前的习惯：“封锁所有非授权通讯节点，技术组五分钟内到我办公室。”他转向我时，眼底压着团火，“斯隆的手伸到联盟内部了。”
警报声就是这时炸响的。
终端在我掌心震动得几乎握不住，红色警告跳出：“全球数据中心遭遇定向攻击，伪装渗透者已突破三级防御。”我扫了眼时间戳——正好是伊恩说出“伪造”二字的瞬间。
斯隆的人在等我们暴露破绽，他们像群盯着伤口的鲨鱼。
“启动‘意识共振’第一阶段。”我对着终端吼，喉咙发紧，“让各国军事指挥所接入联盟云，共享防御协议！”安娜的手指已经在操作平板，她抬头时，金发下的汗湿了鬓角：“法国卫星群已切换共享模式。”
“俄罗斯全面开放境内所有研究设施。”娜塔莎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军牌项链随着动作晃动，撞在桌沿上发出脆响，“我们不是在交出主权，是在拯救未来。”她的俄语带着冰原的冷硬，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升了三度——我看见印度代表拉吉的笔尖顿住，德国代表克莱因摘下了助听器（他总说那东西妨碍他听真话），连布朗的银匙都掉在咖啡杯里，溅出深褐色的液体。
“这是冒险。”布朗的声音低了八度，他扯松领带，露出喉结上的红痣，“美国需要……”
“需要的是活着的未来。”娜塔莎打断他，身体前倾，目光像两把刀，“我女儿昨天问我，妈妈，星星会疼吗？她才七岁，已经开始害怕夜空了。”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手指按在胸口的圣像吊坠上，“你们还要让多少孩子问出这种问题？”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
拉吉最先鼓掌，他的金戒指闪着光；克莱因的助听器重新戴上了，他朝我点头；连让-皮埃尔都弯腰捡起了咖啡杯，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布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抓起纸巾擦着西装上的咖啡渍，没再说话。
我以为僵局要破了。
直到终端在此时震动，新讯息跳出的瞬间，后颈的旧疤突然灼烧起来——和三年前冰棱划过的位置分毫不差。
“第七容器已就位，其余即将苏醒。”
字体是血一样的红，没有发件人，没有时间戳，像团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火。
我盯着那行字，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有人在敲战鼓。
卢峰视频里没说完的词突然在耳边炸响——他最后大张的嘴型，分明是“觉醒”。
斯隆要的从来不是破坏会议。
他在展示，在预告，在告诉我们——他们的“世界树”，醒了。
（林宇看着那条神秘讯息，后颈的疤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想起卢峰后颈的蝴蝶疤痕，想起拓印纸上模糊的菌丝纹路，突然明白，那些在恒星间蔓延的阴影，或许从来就不是“植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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