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空青悠悠睁开双眼，刺眼的白光瞬间袭来，令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此刻，他的意识宛如泡在雾水中的纸张，绵软无力，根本无法清晰聚焦。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掌心，那契约文字依旧在皮肤之下闪烁着幽蓝的微光，而那句“贷款申请已受理”，恰似有人在他脊梁骨上刻下了一道嘲讽的笑纹。
“老板？”李虎的声音从左边轻飘飘地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您脸色煞白。”
纪空青动了动手指，那些字如同游蛇般扭动了一下。指尖随即传来一阵麻痒，仿佛皮肉底下藏着什么活物。
“没事。”他压低声音说道，喉咙里满是铁锈的味道。他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四周，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与功德池散发的金光交织在一起。此时，功德池的水变得暗沉，好似一锅煮了太久的糖浆。
苏尘站在门口，眉心紧紧皱成了一个疙瘩：“刚才那个黑袍人……究竟是谁？”
纪空青没有回应，而是缓缓走到池边，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水面。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映照出他眼下那一片青灰之色。
“债主。”他说得极为轻巧，就好像在谈论今天菜价又上涨了一样。
“您不是向来从不欠钱吗？”李虎挠着头，满脸疑惑，“怎么会被那种东西盯上呢？”
纪空青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我借的是‘未来’。”
苏尘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您是说……系统？”
“系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纪空青背靠着功德池，双手撑在石沿上，指节都泛白了，“真正的问题在于，有人正在利用因果编织一张大网，而我们仅仅是其中的一根丝线。”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风都止住了脚步。
李虎憋不住率先开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放贷吗？”
纪空青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可那人说得没错，您已经是最大的借款人了。”苏尘皱着眉头说道，“再继续放贷，风险实在太大了。”
“风险大，收益也就高。”纪空青微微一笑，可眼角却紧绷着，“你们以为我是在做生意？错了，我是在布局。”
“布局？”李虎一脸茫然，“老板，您这话也太玄乎了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谢无尘为何要留下圣人命格？系统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客户突然违约？”纪空青一连串地发问，每一句话都如同向水中投下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
苏尘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您是说……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纪空青眯起双眼，目光落在池水上，“但我知道，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推动着我们前行。”
话音刚落，功德池猛然一震，水面剧烈翻腾起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灰袍老者，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透露出历经沧桑的深邃。他一开口，声音仿佛是从地底钻出来的：“纪空青。”
李虎和苏尘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纪空青却向前走了两步，站到池边，问道：“你想说什么？”
老者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抬起手，在虚空中凝聚出一枚符文：“我是天地守护灵之一，由于沉睡多年，直到最近才被唤醒。”
“异动？”纪空青眉毛一挑。
“修真界正在经历一场根本性的变革。”老者声音低沉，“一种古老的邪恶力量正在复苏，它曾经几乎将整个修真文明摧毁殆尽。若不是当年几位大能出手将其封印，恐怕如今世间早已没有人类修士了。”
李虎听得头皮发麻：“啥东西这么厉害？”
“你们称它为‘旧神’。”老者缓缓说道，“但它真正的名字，是‘因果之渊’。”
纪空青眼神一凛，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但他并未出声。
“它的力量来源于众生的欲望、贪婪和恐惧。”老者接着说道，“每一次轮回，它都会试图苏醒。而这一次……它找到了新的载体。”
“载体？”苏尘的声音有些沙哑。
“正是你们所说的‘系统’。”
一时间，全场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纪空青心跳加速，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所以你是来警告我们的？”
“不。”老者摇了摇头，“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合作？”纪空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听起来还挺靠谱。”
“你所做的一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已经触及到了因果之渊的核心。”老者目光锐利，“你的借贷行为，本质上是在操控命运的走向。而我，可以告诉你如何掌控这份力量。”
“听起来确实不错。”纪空青笑着说道，“不过，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呢？”
老者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一道金光射进了纪空青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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