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外,旌旗猎猎。
唐羽勒马停驻,眯眼望向这座专为接待外使修建的宏伟建筑。
今日的鸿胪寺与往常不同,朱漆大门两侧立着两列大楚武士,清一色的玄铁重甲,腰间弯刀寒光凛冽。
"殿下,情况不对。"
萧玉淑轻声道。
她今日换了一身素雅宫装,怀抱古琴,看似柔弱,眼神却格外锐利,"按礼制,外使护卫不得超过二十人,这里至少有五十。"
唐羽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鸿胪寺外围的茶楼、酒肆里,隐约可见人影闪动——是埋伏。
"看来楚凝玉没打算好好比试。"他低笑一声,翻身下马,"跟紧我。"
刚踏上台阶,一名楚将横刀拦住:
"太子殿下,请解剑。"
唐羽挑眉:
"本宫乃大唐储君,何时轮到楚人定规矩?"
楚将冷笑:
"公主有令,今日比试文采,刀剑无眼,恐伤和气。"
"是吗?"
唐羽忽然抬手,袖中寒光一闪,那楚将的刀鞘"咔嚓"断成两截,"那这个呢?算文器还是兵器?"
——他手中赫然是一支精钢打造的判官笔!
楚将脸色大变。
这哪是文人用的笔?分明是杀人利器!
"让他进来。"
清冷的女声从门内传出。
唐羽大步踏入鸿胪寺正厅,只见楚凝玉高坐主位,一袭红衣似火,发间金步摇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晃,晃出一片冷冽的光。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她红唇微勾,"就是不知,今日能否继续昨日的'文采'?"
厅内顿时响起几声嗤笑。
唐羽环视四周,心头一沉——除了大楚使臣,还有不少大唐官员,其中不少是唐龙和唐书恒的心腹。
这是要当众审判他啊。
"公主设宴,本宫自然奉陪。"
唐羽径直走到左侧首座坐下,萧玉淑安静地立于身后,"不知今日比试什么?"
楚凝玉击掌三下,四名楚人抬着一块丈余高的白玉屏风步入厅中。
屏风上空无一物,只在右上角题着一行小字:
"请以'边塞'为题,作诗一首,需含'雪''月''剑'三字,限半炷香。"
厅内哗然!
这条件太过苛刻!
既要应景,又要嵌字,还要在众目睽睽下即兴创作!
唐书恒摇着折扇笑道:
"公主此题甚妙,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唐羽,"太子殿下平日所作多是艳词俚曲,边塞诗恐怕……"
话未说完,但嘲讽之意昭然若揭。
唐羽却盯着屏风,若有所思。
现代特种兵的记忆里,他曾在西北边境的雪夜中潜伏三天三夜,那种刺骨的寒冷与杀机,与此刻何其相似?
"拿笔来。"
侍从呈上狼毫,唐羽蘸墨挥毫,笔走龙蛇。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张望,却见他第一句就引起轩然大波——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楚凝玉瞳孔一缩。
五月飞雪,正是大楚北部边境的真实写照!他怎会知道?
唐羽笔锋不停: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萧玉淑的琴弦突然"铮"地轻响一声。
这两句化用乐府《折杨柳》,暗指戍边将士连春天都无缘得见,何等凄苦!
当第三句"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落下时,厅内武将们不约而同坐直了身体——
这哪是诗?分明是血淋淋的战场实录!
唐羽的笔越写越快,墨迹淋漓如血: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最后一句如惊雷炸响!
"斩楼兰"典出傅介子计斩楼兰王,正是以少胜多的传奇!
满堂死寂。
楚凝玉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
这首诗不仅完美嵌入了所有要求,更可怕的是其中透出的杀伐之气,简直像身经百战的老将所作!
"好一个'直为斩楼兰'!"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所有人慌忙跪拜:
"参见陛下!"
唐皇不知何时已站在厅外,身后跟着一脸阴郁的唐龙。
"平身。"
唐皇大步走到屏风前,仔细端详诗句,眼中精光闪烁,"太子何时去过边塞?"
唐羽心头一跳。
这是个致命问题——原主从未离开过长安!
"儿臣……"
"父皇!"
唐龙突然打断,"儿臣怀疑此诗非太子所作!
他连陇西都没去过,怎能写出'天山雪'?"
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唐羽暗道不妙。
就在此时,萧玉淑突然轻拨琴弦,一曲《出塞》悠然而起。
琴声苍凉,瞬间将所有人带回黄沙漫天的边关。
"陛下。"
她柔声道,"殿下虽未亲至边塞,但平日最爱听妾身弹奏军旅之曲,常言'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唐皇若有所思地看向唐羽:
"是吗?"
唐羽顺势躬身:
"儿臣惭愧,只能借前人笔墨神游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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