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灵力波动突然剧烈起来，慕星黎的玉坠在锁骨处发烫，烫得她心口发紧。
她望着洞外被晨雾染白的山尖，耳边还响着花梦常破碎的话音——"苍梧山东麓，三百人，子时到"。
可现在不过卯时三刻，离子时还有整整十四个时辰，敌人却提前了两个时辰的消息。
"召集所有人。"她的声音像淬过灵泉的冰棱，划破山洞里紧绷的空气。
云阡润正将最后一面阵旗按进石缝，闻言指尖一松，阵旗上的金纹立刻暗了三分；沈初序的炼器炉刚熄，他随手抓起块破妄镜碎片在掌心转，火星子溅在他玄色衣袖上，烧出个焦黑的小洞；花梦常还攥着那团烧剩的符灰，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最先动的是黎玄澈。
他九条金尾在身后翻涌如浪，狐尾尖扫过慕星黎后颈那簇新觉醒的狐纹，带起一片战栗的酥麻。"洞外十里有我布的迷踪阵，"他抬袖召出半面金鳞盾，盾面映出洞外朦胧的山影，"足够撑到他们聚齐。"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雪无涯当先钻进来，他腰间的紫霄仙宗玉牌撞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响。"我在山脚下探到三拨暗哨，"他额角还沾着草屑，眼神却亮得惊人，"都是天机阁的灰衣弟子，身上带着傀儡丝的腥气。"
月明洲跟在他身后，指尖缠着的傀儡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我用傀儡虫探过苍梧山东麓，"他抬手召出个拇指大的木傀儡，傀儡张着小嘴吐出半幅地图，"天机阁的人扎营在山谷里，主帐设在最高处，周围布了困仙阵——"他顿了顿，傀儡线突然缠上慕星黎的手腕，"但困仙阵的阵眼在东南方的老槐树下，我前日偷换了阵旗。"
慕星黎低头看那团绕在腕间的傀儡线，忽然笑了。
这抹笑像灵泉里的青莲初绽，洞外的雾气都跟着轻了几分。"被动守着，防御阵撑不过半个时辰；主动出击，"她伸手按住石壁上云阡润刚布好的星芒阵，阵旗立刻泛起暖红的光，"我们能把战场拉到他们的地盘上。"
黎玄澈的狐尾突然缠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下拉了拉。
他垂眸时，眼尾的红痣扫过她发顶，声音却像浸在寒潭里："你想怎么打？"
"师尊带队突袭主帐，"慕星黎仰头看他，灵泉在体内翻涌成海，"我带着雪无涯和月明洲破困仙阵；云师姐的爆炎符守退路，沈师兄的破妄镜探暗桩。"她指尖点过月明洲的傀儡地图，在东南方老槐树下重重一按，"只要阵眼破了，三百人就是瓮里的鱼。"
云阡润突然将阵旗往地上一插，震得山洞簌簌落石。"我昨夜新炼了十张爆炎符，"她从袖中抖出一叠符纸，每张都泛着灼人的红光，"能把半座山烧成焦土——小师妹要退路，我就给他们留条火葬场。"
沈初序将缩小版破妄镜抛给雪无涯，镜面映出少年发亮的眼睛。"这镜子能照出傀儡丝的踪迹，"他指腹擦过镜沿的暗纹，"就算藏在神魂里，也能揪出半寸线头。"
花梦常突然扯住慕星黎的衣袖，他掌心还沾着药渍，把她雪白的袖口染出块淡青。"我在天机阁当药童时，"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涩，"主帐地下有个密道，通往后山的悬崖——他们要是败了，肯定从那儿跑。"
慕星黎反手握住他的手，药渍蹭在她手背上，像朵淡青的花。"花师兄，"她的拇指轻轻碾过他掌心的茧，"你守密道入口。
灵泉空间的青莲我留了三片，若有危险......"
"我知道。"花梦常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小师妹的灵泉，能救我十条命。"
洞外的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在黎玄澈的狐尾上，金毛泛着蜜色的光。
他忽然抬手，指尖掠过慕星黎眉梢的碎发，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去我房里。"
山洞里的人突然都静了。
云阡润忙着收阵旗，沈初序低头拨弄炼器炉，雪无涯和月明洲默契地退到洞口，连花梦常都抱着药瓶溜到了角落。
黎玄澈的洞府在山洞最深处，石桌上还摆着他前日煮的茶，茶盏边沿凝着层薄霜。
慕星黎刚跨进去，就被他按在石墙上，九条狐尾将两人裹成个暖融融的茧。
"害怕么？"他的鼻尖蹭过她耳垂，呼吸里带着清冽的梅香。
慕星黎伸手环住他的腰，指尖触到他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青玉剑。"前世今日，"她贴在他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跪在慕华安脚边，求他别把我送给紫霄仙宗。"
黎玄澈的狐尾突然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这一世，"他低头吻她后颈的狐纹，温热的唇舌烫得她发抖，"我在。"
慕星黎仰起脸，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要把所有的风雪都挡在外面。"师尊，"她指尖抚过他眼尾的红痣，"若我今日......"
"没有若。"他打断她，狐尾尖轻轻扫过她唇瓣，"你是我的小狐狸，天生要站在最高处。"
洞外传来云阡润的唤声："小师妹，月上中天了。"
慕星黎推开他，理了理被揉皱的衣袖。
石桌上的茶盏不知何时结了冰，冰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她弯腰捧起茶盏，冰块在掌心裂开，凉得刺骨。
"走罢。"她转身时，玉坠在胸前晃出清响，"该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瓮里的鱼。"
月光爬上苍梧山时，一行人已隐在东麓的灌木丛里。
慕星黎摸出怀里的破妄镜，镜面映出山谷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天机阁三百人的营帐，主帐的灯笼是血红色的，像滴悬在夜空中的泪。
雪无涯突然扯她衣袖，他的手在抖，腕间的傀儡丝泛着幽蓝的光："小师妹，我的傀儡丝......"
慕星黎握住他的手腕，破妄镜的光扫过他的神魂。
镜面上突然浮出根细如发丝的黑线，正顺着他的血脉往心脏钻。
"是傲无痕的控魂丝，"月明洲的傀儡线缠上那根黑线，"得用傀儡术才能解。"
慕星黎望着山谷里晃动的人影，灵泉在体内翻涌成雷。
她摸出颈间的玉坠，青莲的清香漫过鼻尖。
"等会儿，"她转头对雪无涯笑，"我替你把这根线，一根一根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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