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内的雪风卷着碎冰撞在窗棂上，慕星黎的指尖还压在"黎玄澈"三个字上，掌心能清晰触到碑文下翻涌的血线，像极了前世她被剖出灵核时，心脏撕裂的跳动频率。
"原来如此......"黎玄澈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他望着命碑最后一行新刻的血字，指节在身侧微微蜷起，"我自幼便被选为命锁承载者，只等命阵启动。"他突然转头看向慕星黎，眼底金芒如碎星，"你不该来这里的。"
不该来？
慕星黎喉间泛起酸涩。
前世她被慕华安推下忘川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明明自己被邪修重创，却硬撑着将她护在身后，说"你不该卷入这场纷争"。
可这一世，她偏要卷进来。
她握紧双拳，指尖几乎掐进掌心，识海中的金纹突然亮起，透过命碑表面的血光，她看见无数暗红丝线如蛛网般蔓延：一条缠着黎玄澈的心脉，一条系着千幻神宗的镇宗灵脉，还有一条......竟悄悄绕上了她的护魂印。
"若强行摧毁命碑，"她声音发颤，"这些丝线会反噬，宗门禁地会塌，他......"
"会被命锁抽干血脉，化作维持神族契约的祭品。"玄凰残魂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带着几分冷嗤，"别用你那点小慈悲犹豫，这碑不是封印，是活的契约。
想破它，得从命纹核心下手。"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摸出那枚刻着星纹的命纹令牌——这是她在秘境里用半条命换的，本以为是寻宝的钥匙，此刻却泛着灼热的温度。
她闭目凝神，识海中的命运图谱骤然展开，金红两色的纹路在虚空中交织，像极了黎玄澈上次为她渡灵时，狐尾上流转的光。
"找到了。"她睁眼时瞳孔泛着琉璃色的光，"命纹交汇点在碑身第三道暗纹处。
你需要暂时切断灵力与命碑的联系，否则我的灵力会被反噬。"
黎玄澈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按在她发顶，指腹轻轻蹭过她被风雪吹乱的发梢。
这是他从前哄她喝苦药时的动作，慕星黎喉间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下一秒，他已盘膝坐在青石板上，广袖垂落遮住交叠的双腿，额间浮现出淡金色的狐纹——那是神族血脉觉醒的印记。
"阿黎，动手。"
话音刚落，命碑突然爆出刺目的紫光！
慕星黎瞳孔骤缩，她分明看见碑身周围浮起几缕灰雾，那是被人操控的痕迹！
她急布五行屏障，却被震得撞在殿柱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
"有人在远端操控！"玄凰残魂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必须抢在它完全启动前！"
慕星黎咬着唇爬起来，指尖掐诀引动空间灵泉。
淡青色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在古殿中央凝成一片真空区域——这是她用灵泉和五行诀独创的"灵气茧"，能暂时隔绝外部灵力干扰。
她借着这股力道跃上碑顶，将命纹令牌狠狠插进碑心的凹槽。
"改命纹，逆！"
随着她的低喝，命碑开始剧烈震动，原本流动的血字扭曲成蛇形，又突然炸成星点。
慕星黎感觉有根细针在刺她的识海，额角渗出冷汗——这是强行逆转命纹的代价。
她咬着牙调动全部灵力，那些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来：黎玄澈在她被雷劫劈晕时，用狐尾裹着她在雪地里守了三天三夜；他在她被同门暗算时，当着全宗的面将她护在身后，说"我的徒弟，轮不到别人指摘"；还有上一世，他为了救她被邪修刺穿胸膛，却在咽气前用最后的灵力送她重生......
"够了！"慕星黎低吼一声，将这些记忆混着灵力注入命碑。
碑身突然安静下来，所有血字像被风吹散的墨，缓缓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刻的铭文："命契可破，唯以真心相代。"
"阿黎。"
黎玄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慕星黎低头，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碑前，广袖被震得破了几道口子，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他伸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衣袖渗进来，像一团小火苗。
"你做到了。"他说，拇指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
慕星黎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笑了："我说过，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翻了个身。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命碑底部裂开一道细缝，黑黢黢的缝隙里渗出几缕灰雾，带着腐木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你以为......"
一道古老而冰冷的声音从地缝里钻出来，像生锈的铁链在石地上拖动，"这只是开始？"
慕星黎猛地抬头，却见黎玄澈已经挡在她身前，狐尾在身后展开，金红相间的毛羽泛着冷光。
他转头看她，眼底的金芒比刚才更盛："阿黎，抓紧我。"
古殿外的雪下得更急了，风卷着雪粒拍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而在他们脚下，那道缝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极深的地底，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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