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狐尾扫过地面的瞬间便没了踪影,慕星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间泛起一丝腥甜——方才护山大阵的黑雾渗透时,她强行用灵力护住了黎玄澈的残魂,此刻经脉里还残留着腐蚀的刺痛。
"疼吗?"黎玄澈的残魂飘得离她更近了些,虚淡的指尖悬在她腕间,终究没敢落下,"我若能实体化......"
"别说话。"慕星黎反手抓住那缕几乎要穿透指缝的魂体,掌心的温度透过灵力渡过去,"你现在连维持人形都吃力。"她望着他半透明的眉眼,喉结动了动,前世他总爱用这样的温度摸她发顶,如今倒换了她来护着。
风里传来破空声,白璃的身影从宗门方向急掠而来,掌心托着一面布满裂痕的青铜镜。
镜面蒙着层灰,却掩不住内里流转的星芒——那是破妄镜,她前世被慕华安暗算时,这面镜子碎成八片散落在四海,如今竟被白璃寻了回来。
"暗格里的锁......比我想的紧。"白璃的狐耳尖沾着血,显然刚才开暗格时费了大劲,"用了三滴狐血才开。"他将镜子递到慕星黎面前,指尖微微发抖,"你确定要这么做?"
慕星黎接过镜子,指腹擦过镜身的裂痕,前世她就是握着这面镜子看着养父母剖出她的妖丹,如今镜身的裂纹倒像极了她破碎的前尘。"确定。"她将镜子轻轻放在阵眼中央的青石上,"影界通道每扩大一寸,就有百条人命被吞噬。"她望着远处被黑雾笼罩的山门,那里还躺着二十七个为护她而重伤的同门,"我欠他们的。"
白璃的尾巴突然缠住她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勒出红痕:"你知道这仪式意味着什么吗?"他的眼尾红得滴血,喉音发颤,"你会和封印一起沉进虚空,再醒过来时......可能连灵智都不剩!"
慕星黎蹲下身,伸手碰了碰他毛茸茸的耳朵——这是白璃最抗拒外人触碰的地方,此刻却任由她抚弄。"我知道。"她轻声说,"但我体内有九尾神族的血脉,这是我该担的。"她抬头看向黎玄澈,后者残魂的眉眼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而且......"她顿了顿,"有人在等我。"
黎玄澈的魂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撞碎了伪装,眼底翻涌的痛楚几乎要实质化。
他想伸手替她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却穿过她的鬓角,带起一片细碎的光。
慕星黎收回手,咬破指尖,一滴心头血落在破妄镜上。
鲜血未沾镜面便化作金芒,镜身泛起涟漪,倒映出她眉心的金色印记——那是九尾狐族传承了三万年的封印钥匙,此刻正随着心跳明灭,像团要烧穿皮肉的火。
"仪式启动后,你会与封印同频。"白璃退后半步,开始结印,指尖泛起幽蓝灵光,"我用狐族禁术帮你稳住灵脉,但最多撑半柱香。"他的尾巴在身后绷成直线,每道尾尖都凝着一簇青色狐火,"若中途灵脉崩断......"
"没有中途。"慕星黎打断他,盘坐在镜前,五行灵力在体内流转如沸。
她能感觉到血脉之力从丹田翻涌而上,顺着经脉往眉心的印记钻,像无数小蛇在啃噬骨血。
额角渗出冷汗,后背的九尾却完全展开,金红双色灵光交织成网,将她与破妄镜、与阵眼的裂痕连成一线。
天地突然安静下来。
护山大阵的裂痕不再扩大,黑雾也不再翻涌,仿佛都在等待某个临界点。
黎玄澈的残魂飘到她正后方,虚淡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实在的支撑。
慕星黎能感觉到他的魂体在发抖,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云。
"若我能完整归来......"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混着风声钻进她耳中,"定要带你去青丘看三万年一开的忘忧花。"
慕星黎笑了,灵力翻涌间,一滴泪坠在衣襟上。
她想起前世死在慕华安剑下时,也是这样的月光,也是这样的风声,那时她多希望能有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如今她有了,却要亲手推开。
"等我。"她对着空气说,像是说给前世的自己,也像是说给眼前人,"等封印完成......"
"轰——"
一声闷响震得地动山摇,阵眼的裂痕突然剧烈震颤,黑雾如活物般翻卷,从中伸出一只遮天蔽日的黑影之手,指尖带着倒刺,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焦糊味。
"小心!"白璃的狐火猛地窜高,青色火焰裹住黑手手腕,却像滴进热油的水,瞬间被蒸发。
慕星黎抬头,看见那手背上布满眼睛,每只眼睛里都翻涌着她前世的记忆——被剜妖丹时的痛,被养父母推下悬崖时的冷,被同门背叛时的恨。
"是影界的侵蚀!"白璃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狐耳已经完全贴在脑袋上,"它们在啃噬你的心防!"
慕星黎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她望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眉心的印记突然灼烧起来,金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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