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黑影自爆后,慕星黎的静室便再没消停过。
子时三刻,她跪坐在蒲团上,指尖掐着定魂诀,额角却沁出薄汗。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碎银般的光斑,可她耳中却嗡嗡作响——那道低沉的呢喃又出现了,像有人在极深的井底喊她名字,尾音被风揉碎了,带着说不出的黏腻。
"阿黎?"黎玄澈的残魂本在案头温着一盏灵茶,见她指尖微颤,虚体便缓缓飘近,半透明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她发顶,终究还是收了回去,"又听见了?"
慕星黎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她的瞳孔里还泛着灵力流转的金芒,像两簇被风吹得摇晃的烛火:"第三夜了。"她抬起手,掌心摊开,一道浅金色的纹路从腕间爬至心口,"结界封不住,灵识镇不住,连金印都跟着发烫。"
白璃本倚在门框上,闻言猛地直起身子。
她素白的裙角扫过地上的青竹影,腕间银铃轻响:"我昨日试过用狐族秘术探你灵海。"她走到慕星黎跟前,葱白指尖悬在对方眉心三寸处,"你灵海里有团黑雾,裹着颗指甲盖大的东西,像...像颗种子。"
"种子。"慕星黎重复这两个字,喉间泛起腥甜。
那夜黑影最后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他在你灵海里种了种子,等月亮最圆那晚"。
她猛地攥紧腰间的狐尾玉坠,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影界的人,到底想拿我做什么?"
黎玄澈残魂的虚体突然凝实几分,眼底浮起冷光:"他们要钥匙。"他望着慕星黎心口的金印,那是九尾神族的血脉印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千年前九尾祭司以自身为引,将影界之主封在两界裂痕后。
而你...是血脉最纯的后裔。"
白璃倒抽一口冷气,裙角的银铃"叮"地撞在一起:"所以那道低语不是幻觉,是影界之主的意识在渗透?
他在唤钥匙归位?"
慕星黎霍然起身,木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走到窗边,指尖抵着冰凉的琉璃窗,望着夜空中渐圆的月亮——今日是十五,月亮最圆的那晚,就是三日后。
"我要主动进去。"她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她眉骨上,将眼尾的红痣衬得像滴血,"用入梦术。"
"不可!"黎玄澈残魂急得虚体都散了几分,"你灵海本就被血咒侵蚀,贸然入梦..."
"那声音在引导我。"慕星黎从袖中取出一面破碎的铜镜,裂纹如蛛网般爬满镜面,"这是我在藏经阁最底层找到的,刻着九尾入梦咒。"她咬破指尖,一滴心头血落在镜面上,血珠顺着裂纹游走,将镜面映得通红,"金印能护我心脉。"
白璃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慕星黎这才发现,对方的指尖在发抖:"我跟你一起。"
"不行。"慕星黎抽回手,将铜镜放在案上,"入梦术只能容一人。"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我出不来..."
"不会。"黎玄澈残魂突然实体化,伸手按住她后颈。
他的掌心带着神族特有的暖意,透过道袍渗进皮肤,"我用残魂结护心咒。"他的指尖在她后颈画出金色符文,"三柱香内若没醒,我便强行拽你回来。"
慕星黎点头。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铜镜,意识瞬间坠入黑暗。
那是片灰雾弥漫的空间。
雾气沾在睫毛上,凉得像露水。
慕星黎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纯白的祭祀裙,腰间挂着串银铃——这是九尾祭司的装束。
她往前走,雾气自动分开,中央漂浮着块残缺的石碑,上面的符文正是她血脉里的金纹。
"这不是幻觉..."她伸手触碰石碑,指尖刚贴上石面,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一片血色的天空,裂痕像狰狞的伤口撕开苍穹。
一只浑身漆黑的巨兽在裂痕后嘶吼,每吼一声,大地便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一位银发祭司站在裂痕前,手中的狐尾杖泛起金光,她的面容与慕星黎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尾的红痣更艳,"以我血脉为钥,以我神魂为锁,封你于两界之外,永不得出!"
黑影的爪子穿透裂痕,抓碎了祭司的左肩:"钥匙会归位!
当月亮最圆,当狐族血脉重临,我会撕开这破锁——"
"轰"的一声,裂痕闭合。
祭司跪在地上,血将白裙染成暗红。
她抬头望向慕星黎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笑:"小狐狸,若你见到这记忆...替我看好那把钥匙。"
慕星黎猛地睁眼,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
她望着窗外,月亮已爬到中天,银辉却比往日更冷。
她摸向心口的金印,那里烫得惊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细爪挠着灵海——不是种子,是那黑影的意识,跟着她从梦境里回来了。
"阿黎!"黎玄澈残魂的声音带着焦急,"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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