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那是方才封印逆转时从嘴角溢出的。
她倚在黎玄澈怀中,能清晰听见自己神魂震颤的嗡鸣——像极了前世濒死时,魂灯碎裂前的哀鸣。
可这一次,黎玄澈的狐尾裹着她,温度透过层层衣料渗进来,让她混沌的意识里多了几分踏实。
天际的龙吟又响了。
这一次比方才更清晰,带着金属刮擦般的锐响,震得玄铁殿堂的穹顶簌簌落灰。
慕星黎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看见黎玄澈的狐耳陡然竖起,原本垂在身侧的狐尾骤然绷直,银纹如活物般游上脊背——那是他极度警惕时才会有的反应。
"阿黎,别抬头。"黎玄澈的声音压得很低,下巴蹭过她发顶,带着几不可闻的颤音。
他的手掌按在她后颈,那里是神魂最脆弱的命门,"我布结界。"
话音未落,淡紫色的光罩已将两人笼住。
慕星黎望着光罩外白璃的身影——他的青锋剑仍悬在半空,剑尖凝着的冰晶龙正发出清鸣,龙首直指天际那道金缝。
白璃的睫毛上凝着薄霜,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像一块寒玉,他望着金缝的眼神像在看某种禁忌,唇线抿成锋利的刃。
"是龙皇血脉。"白璃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锥砸在玄铁上,"我感应到了...万年前九尾与龙族立约时的气息。"他转头看向慕星黎,冰晶龙在他指尖碎裂成星芒,"你的血脉,唤醒了它们的记忆。"
慕星黎的呼吸一滞。
她的掌心突然发烫,那道淡金色的狐尾纹路正泛着微光。
有画面碎片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血色的天空下,九尾与巨龙缠绕着坠向深渊;穿玄色神袍的女子将一枚龙鳞按在她心口,说"此约,待你血脉圆满时再续";还有...还有一道被封印的声音,在黑暗中低吟"莫要信它"。
"阿黎?"黎玄澈的拇指摩挲她后颈,将她从恍惚中拉回。
他的紫眸里翻涌着暗潮,却在触及她视线时软了下来,"别怕,我在。"
慕星黎刚要说话,天际的金缝突然绽开刺目的光。
一道金色流光破云而出,带起的气浪掀翻了玄铁殿的飞檐。
那流光在誓愿峰上空盘旋三周,最终落定——是一头足有百丈长的巨龙,鳞片如熔金,龙角间缀着星辰般的光,最奇的是它的眼睛:左目是灼目的金,右目是沉郁的灰,像在诉说某种未竟的宿命。
"好强的龙威。"慕星黎的膝盖一软,若非黎玄澈及时托住她腰,险些栽倒。
她能感觉到血脉里的九尾之力在沸腾,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这种感觉比觉醒神族血脉时更强烈,甚至带着几分疼痛,"它...在看我。"
巨龙确实在看她。
它垂下头颅,龙吻几乎要碰到慕星黎的发顶。
黎玄澈的结界在龙威下泛起涟漪,他的狐尾更紧地缠住慕星黎,喉间溢出低沉的警告声——那是九尾族护崽时才会有的呜鸣。
"不必紧张,狐君。"巨龙开口了,声音像洪钟撞响,却又带着几分温和,"我无恶意。"它右目的灰光流转,"我是守誓者,等了三万年,终于等到九尾之后。"
慕星黎抬头,与龙目对视。
左目的金光照得她眼眶发酸,右目的灰光却让她想起初代神尊的话:"命运之门从不会真正关闭。"她攥紧黎玄澈的衣袖,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你说的...是万年前的契约?"
"正是。"巨龙的龙爪轻点地面,裂开的石缝里渗出幽蓝的光,"当年九尾神尊与龙皇立约,以血脉为引,封苍冥于苍渊。
如今封印松动,需九尾之后入苍渊秘境,唤醒契约残章。"它左目突然亮起,"你的神魂虽损,但血脉已圆满,是唯一能完成此约的人。"
慕星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封印逆转时,那缕被带走的神魂——原来不是消失,而是被命运抽走,去填补某个缺失的环节。
她望着巨龙右目中的灰光,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期待,也有她不敢忽视的危险。
"我若拒绝?"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前世被背叛时的冷硬,"你们会如何?"
巨龙的龙身微微一震,龙鳞相撞发出清脆的响:"不会强求。
但苍冥若脱困,六界皆毁,包括你所在的千幻神宗,包括..."它扫了眼黎玄澈,"你所在意的人。"
黎玄澈的手指骤然收紧。
慕星黎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了几分,却在她转头时迅速平复。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若想去,我便陪你闯那什么秘境。
你若不想,我便护着你,就算苍冥真的出来..."他的狐尾缠上她手腕,将一枚寒晶塞进她掌心,"大不了,我们再封印一次。"
慕星黎望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
前世她被至亲背叛时,身边只有冷剑与血;今生她站在这里,有师尊为她哭,为她布结界,为她说出"再封印一次"这样的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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