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慕星黎的后颈先触到了一片温凉。
她睫毛轻颤,入目是黎玄澈紧绷的下颌线——他的分身正半跪着将她护在臂弯里,银白长发垂落如瀑,发尾还沾着空间碎片的冷光。
"醒了?"黎玄澈低头,指腹轻轻按在她腕间脉门,灵力如细流渗入,替她稳住翻涌的血脉,"这里是记忆核心的最深处。"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是怕惊碎什么,"那道虚影......来了。"
慕星黎顺着他的目光抬头。
那女子就站在三步外的光雾里。
她穿的是与慕星黎一模一样的月白衫子,腰间系着同色丝绦,连发间玉簪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可她的眼睛像结了千年冰的深潭,眼角一点朱砂红得刺目——那是玄天狐族血脉完全觉醒时才会浮现的印记,慕星黎的镜中从未出现过。
"你比我想象中更顽强。"女子开口,声音像寒铁擦过青石,她抬手的瞬间,周身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每一道都缠着暗紫色的咒痕,"但契约既定,九尾神裔便该承受天命。"
一道拇指粗的金色锁链从虚空中窜出,带着破风的尖啸直取慕星黎眉心。
那锁链表面刻满玄奥纹路,每靠近一分,慕星黎便觉神魂如被利刃刮过,喉间泛起腥甜——这是直接针对神识的攻击。
"小心!"黎玄澈的分身骤然后仰,手臂将慕星黎往怀里一带。
可锁链的速度比他更快,慕星黎咬碎舌尖逼出一丝清醒,五行灵力在眉心凝成淡彩屏障。
锁链撞上去的刹那,屏障如琉璃般裂开蛛网纹,她耳中"嗡"地一声,眼前闪过前世被慕华安刺穿心口的画面——那时她也是这样,明明能逃,却为了所谓"血脉责任"傻傻站着。
"噗!"她咳出半口血,染红了黎玄澈的衣襟。
体内刚觉醒的九尾血脉像被火烤的灵蛇,在经脉里疯狂窜动,尾椎处传来灼烧般的痛意——这是血脉排斥契约的征兆。
"我不是你的替代品。"她抹掉嘴角的血,抬眼时眼底寒芒毕露,"更不会当什么契约的奴隶。"话音未落,她指尖掐诀,引动体内刚成型的五行循环:金锐如剑,木韧如藤,水柔化力,火焚执念,土稳神魂。
五种灵力在丹田绕成微型漩涡,竟将血脉的躁动压下三分。
"星黎,退到我身后。"黎玄澈的分身已结好法印,周身腾起银焰,"她是你血脉意识的具象化,不能硬抗。"
"不。"慕星黎按住他欲结印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他的衣袖渗进去,"这是我和自己的战争。"她转身直面那女子,九尾虚影在身后缓缓展开,九条狐尾上的金斑随着呼吸明灭,"你怕的不是我打破契约,是怕我活成你不敢活的样子。"
女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盯着慕星黎身后的九尾虚影,又看向她染血的衣襟,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衫角——这个小动作与慕星黎方才擦血的动作如出一辙。
"你根本不明白......"她的声音突然发颤,锁链的金光暗了几分,"当年我以神魂为引签订契约时,整个狐族只剩我一个活口。
我必须......"
"必须用后世所有神裔的自由来换狐族存续?"慕星黎一步一步逼近,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五彩莲花,"你用千年时间把自己困在契约里,却忘了活着的意义从来不是牺牲。"她抬手,任由那道锁链缠上自己手腕——锁链上的咒痕刺得皮肤生疼,却远不及前世被至亲背叛时的心痛。
"看清楚。"她闭起眼,神识如潮水般涌出,将重生后的记忆、在千幻神宗的成长、与黎玄澈的点滴,全部展现在女子面前。
她看见自己被黎玄澈护在身后挡下致命一击,看见白璃为她渡灵力时苍白的脸,看见宗门大比上她站在最高处,底下是为她欢呼的同门。
"这是我的人生。"她睁开眼,眼中有星子在烧,"不是你的延续,更不是契约的注脚。"
女子的指尖在发抖。
她望着那些鲜活的画面,冰潭般的眼底泛起涟漪。
锁链上的金色符文开始崩解,暗紫色咒痕像被烫到的蛇,疯狂往她体内钻。
"你......"她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慕星黎的脸,又在最后一刻收回,"原来......真的可以这样活着。"
"轰!"
白璃的声音突然炸响。
慕星黎转头,看见白璃半跪在十步外,周身阵法流转着血光——他的嘴角还挂着血,左手按在地上,右手结着最后的法印。"契约修复阵成!"他的声音带着破音,显然已强撑多时,"星黎,趁现在!"
慕星黎反手抓住缠在腕间的锁链。
她引动五行灵力与九尾血脉共鸣,五彩灵光与银白狐火在掌心交织成刃,狠狠斩向锁链。"我是契约的主人,不是囚徒!"
锁链应声而断。
女子的身影开始虚化,她望着慕星黎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容和慕星黎在镜中见过的自己,一模一样。"替我......看看外面的太阳。"她说完,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慕星黎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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