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在千幻神宗后山的传送阵前盘膝而坐时,月光正顺着她发间的九尾银簪滑落,在阵纹上投下细碎的光。
她能听见身后黎玄澈绵长的呼吸声,像山涧溪流般平稳,却又带着几分压抑的紧绷——那是他强压着担忧时才会有的频率。
"玄铁竹的魂锁笛带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风更轻。
慕星黎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骨笛,触感微凉。"带了。"她没回头,却能想象他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还有你给的养魂丹,分七颗在左袖,三颗在右。"
黎玄澈低笑一声,指节落在她后颈,像从前替她梳理灵脉时那样,用极轻的力道揉了揉。"我知道你周全。"他的声音里有化不开的温软,"只是..."
只是怕她再像前世那样,独自扛下所有生死。
慕星黎闭了闭眼,喉间泛起酸涩。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渗进来,像一道烧红的铁,在她心口烙下滚烫的安心。
可这安心越是浓烈,她越想起记忆里那片血池——母亲被幽冥锁链贯穿的身影,在她血脉里翻涌了三百年的呼唤。
"阵法要启了。"她打断他未尽的话,指尖掐了个法诀。
传送阵的幽蓝光芒应声而起,像一条吞月的巨龙,将她的身影裹入其中。
黎玄澈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终究没抓住那缕被卷走的衣袂。
他望着光雾中她逐渐模糊的轮廓,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我在出口等你。"
下一刻,慕星黎的耳膜被某种粘稠的嗡鸣刺穿。
等感官重新归位时,她正站在一片死寂之地。
黑雾像活物般缠绕着她的脚踝,空气里漂浮着腐朽的甜腥,像是陈年血渍混着腐烂的曼陀罗。
她皱了皱眉,运转九尾之力,金色灵纹从耳后印记蔓延至全身,将试图侵入经脉的幽冥瘴气灼成青烟。
"好浓的死气。"她低喃,神识却不受控制地往某个方向延伸——那里有团微弱却清晰的光,像黑夜里的萤火,是母亲灵魂的气息。
可还未等她迈出第一步,后颈的寒毛突然倒竖。
"擅闯幽冥界者,死。"
沙哑的声音从前方黑雾里渗出来,像锈刀刮过石板。
慕星黎抬头,便见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走出雾中,兜帽下的阴影遮住面容,只露出半张泛着青灰的下巴。
她没退,反而向前走了半步。"我不是来挑衅的。"右手按上心口的九幽令,玉身因灵力催动泛起幽蓝光晕,"我是来找人的。"
黑袍人沉默了。
慕星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她想起黎玄澈说过,幽冥界的守门人最擅读心,可此刻对方身上的气息...她眯了眯眼,悄然催动耳后九尾印记。
灵力顺着血脉游走的瞬间,她瞳孔骤缩——那黑雾里裹着的,分明是神族血脉的残迹!
"你是..."她喉间发紧,"九尾一族的遗民?"
黑袍人的身形猛然一震,兜帽下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慕星黎以为他会转身离开,可下一刻,他却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浸着千年霜雪:"找了三百年,终于有人能认出这血脉了。"
他掀开兜帽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揭开某个古老的伤疤。
当那张布满刀痕却依旧俊美的脸庞暴露在黑雾中时,慕星黎听见自己倒抽冷气的声音——他额间的九尾印记,与她耳后的,竟是同一种纹路!
"我曾是九尾一族的战将,名唤昔月。"他指尖抚过印记,动作里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三百年前,幽冥王屠我族时,是我用最后一丝神力,将幼主的魂灯封进血池。"
慕星黎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想起前世濒死时,那道突然灌入识海的记忆——血池底那盏幽蓝魂灯,灯芯上刻着"慕清歌"三个字。
"你说的幼主..."她声音发颤,"是慕清歌?"
昔月的目光突然灼热起来,像两把淬了火的剑:"是她。
你身上有她的血脉,有玄狐神尊的印记,你是..."
"我是她女儿。"慕星黎攥紧了心口的九幽令,"所以我要带她走。"
昔月的表情瞬间冷下来。
他抬手,黑雾在掌心凝聚成一柄骨剑:"想进血池,先过我这关。"他的声音里没有敌意,只有某种近乎欣慰的决绝,"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让我看看,我们九尾一族的血脉,是否还剩着当年的锋芒。"
慕星黎望着他手中的骨剑,又望进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那里有对旧主的忠诚,有对族灭的悲怆,更有对后继者的期待。
她忽然想起黎玄澈说过,九尾一族的战士从不会轻易认输,除非他们认可了对手的力量。
"好。"她褪去外袍,露出里层绣着九尾金纹的战衣。
耳后印记金光暴涨,在黑雾里划出一道裂痕,"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九尾的血脉,从来没有断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