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大钟第三声闷响撞破晨雾时,慕星黎的指尖已按上腰间九节鞭的缠花柄。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血脉里传来的震颤——那是神族对威胁的本能预警,比任何传讯符都更敏锐。
"来了。"她低喃一声,转身时九尾虚影在身后翻卷如银浪。
黎玄澈已站在崖边,银发被山风掀起几缕,腰间玉牌泛着幽蓝微光——那是千幻神宗大长老的信物。
他侧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暗潮比千年寒潭更烈:"我去山门,你守阵眼。"
"不。"慕星黎一步上前,将掌心按在他心口。
那里的心跳声透过玄色道袍传来,沉稳有力,"九玄封灵阵需要双主驱动,你我同去。"她抬手指向东方,晨雾中一道玄色身影正破雾而来,腰间九柄青铜剑随步伐嗡鸣,"天刑真君带了三十六名金丹境执法使,单靠护山大阵挡不住。"
黎玄澈的狐尾在身后绷成直线。
他凝视着她眼底的决绝,忽然伸手将她耳畔碎发别至耳后:"当年你被慕华安刺中时,也是这样固执。"话音未落,山门前传来轰然炸响——那是守山弟子的喝问被利刃斩断的声音。
他喉结滚动,终究还是握住她的手,"跟紧我。"
两人踏剑而下时,山门前的景象已如沸水翻涌。
三十六道青黑法袍的身影呈北斗阵立在石阶下,每道身上都缠着暗红锁链,链尖淬着凌霄殿特有的蚀骨毒。
为首的玄衣男子负手而立,腰间九柄"天刑"剑悬在身侧,每柄剑刃都泛着渗人寒光。
"千幻神宗私藏邪修、扰乱秩序。"天刑真君抬眼,目光扫过崖顶飘下的两道身影,唇角扯出冷笑,"今日本座奉命收回宗门资格——"他抬手一挥,九柄青铜剑同时震颤,"开碑!"
"且慢。"黎玄澈的声音如寒铁入鞘,震得石阶上的青苔簌簌而落。
他站定在慕星黎身前三尺,将她完全护在阴影里,"凌霄殿何时有了处置隐世宗门的权力?
当年六宗立约,各守疆域,你今日踏过这青石阶,可还记得'互不干涉'四字?"
天刑真君的瞳孔微缩。
他望着黎玄澈身后若隐若现的九尾虚影,忽然想起百年前那道血洗幽冥谷的白影——原来这传说中的大长老,竟真的是神族血脉。
但他很快收敛异色,冷笑更盛:"隐世宗门?
千幻神宗早该除名!
你们包庇的幽冥鬼母,可是用傀儡术屠了三城百姓!"
慕星黎的指尖在袖中掐紧。
她望着天刑真君身后执法使腰间晃动的青铜令牌——那是凌霄殿特有的"诛邪令",每块令牌上都沾着鬼母傀儡的血。
前日顾岁安潜入鬼母老巢时,曾在密室看到这些令牌被供在香案上,与凌霄仙尊的法相并列。
"师尊。"她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裹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灵力。
黎玄澈侧首,便见她眼尾的红痣因灵力翻涌而发亮,"封灵阵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千幻神宗上空突然亮起金色光网。
那是慕星黎以第二尾神血为引,提前三日在宗门四周埋下的九玄封灵阵。
阵眼处的灵泉翻涌着银浪,将整座山包裹在半透明的屏障里。
天刑真君的青铜剑刚触及屏障,便发出刺耳的尖鸣,剑身上的"天刑"二字竟被灼出焦痕。
"好个九玄封灵阵。"天刑真君后退半步,眼底闪过忌惮。
他转头对身后执法使喝道:"结北斗诛魔阵!"三十六道身影立刻变换方位,暗红锁链交织成网,向屏障压来。
"千幻神宗,不容践踏!"
一声断喝自人群中炸响。
雪无涯手持玄铁重剑破云而来,剑身上的霜花凝着晨露,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他是前日刚加入千幻的隐世剑修,此刻却像守了宗门百年的老弟子,剑锋直指天刑真君咽喉:"你说我们藏邪修?
有种随我去后山乱葬岗,看看是谁的傀儡埋在那里!"
天刑真君的额角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雪无涯剑上的杀意——那是真正杀过百人的剑修才有的戾气。
但他不能退,退了便等于承认凌霄殿理亏。
他正要开口,忽见左侧人群中挤进来一道月白身影。
"天刑真君,这东西你可认得?"顾岁安举着一卷羊皮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是千幻新收的记录修士,平时总抱着竹简蹲在藏书阁,此刻却像换了个人,目光如刃,"这是从幽冥鬼母密室搜出的'凌霄密令',上面有仙尊亲批的'嫁祸千幻,引动六宗围剿'。"
人群哗然。
原本站在远处观望的各宗代表纷纷上前,有人抢过密卷翻看,有人用法术验看墨迹真伪。
慕星黎注意到,苍梧派的白胡子长老捏着密卷的手在发抖——他的孙女正是被鬼母傀儡所杀,前日还在质问千幻为何不交出凶手。
"一派胡言!"天刑真君暴喝一声,青铜剑骤然出鞘。
他挥剑斩向顾岁安,却被一道银白灵力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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