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轮回眼的灼烧感从眉心直窜后颈,像是有团液态银浆在眼眶里翻涌。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每一声都撞在与古心琴相连的那道银光上,震得虚空中的涟漪层层扩散。
"苏牧......"古心琴的声音又变了,尾音像被揉碎的月光,混着他十二岁那年的记忆涌进来。
那时他蹲在废弃实验室的角落,看她踮脚够高处的量子对撞机零件,白大褂沾着机油,回头时发梢扫过他鼻尖:"小牧,帮姐姐递下扳手。"可此刻她的机械义眼正渗出银蓝数据流,每根芯片线路都在与他轮回眼的法则脉络共鸣,像两张精密齿轮终于卡进齿槽。
"镜像同步率99.7%。"机械合成音突然从两人相连的光束中炸响,苏牧的瞳孔骤缩——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实验室里调试仪器时的冷静。
下一秒,青铜风暴的中心"轰"地展开全息投影,锈迹斑斑的操作台、落灰的量子纠缠仪、墙皮剥落处贴着他童年画的宇宙飞船,正是记忆里那间被父母遗弃的旧实验室。
"第106环实验需要完整的观测者闭环——"古心琴的机械喉舌震动,这次是纯粹的电子音,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苏牧的神经,"你每一世的死亡,都是在为闭环注入能量。"
"嗤——"顾清欢的机械心脏迸出火星,青铜代码流如活物般缠住那道银光。
苏牧的意识突然被拽进双重视角:一面是自己与古心琴交缠的法则脉络,另一面是顾清欢的机械视网膜投影——杨威的剑、陈飞的舰炮、周明的剑纹正从风暴里浮出来,金属与灵气的光芒在虚空中交织成菱形矩阵,像给银色光束套上了枷锁。
"你才是系统真正的悖论核心!"顾清欢的声音劈开电子音的干扰,她的机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露出下面泛着冷光的齿轮,"他们需要观测者自我否定来维持循环,但你的眼睛......"她的机械义瞳突然闪过血色,"你的眼睛在拒绝!"
话音未落,秩序之手指挥官的机械身躯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苏牧转头的瞬间,成百上千个"自己"从碎片中升起——杨威染血的剑穗、陈飞烧焦的制服、李剑破碎的剑鞘,每个前世分身的瞳孔都泛着死灰色,同时开口:"否定自我。否定自我。否定自我......"
苏牧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看见杨威的分身抬手,那只曾握剑斩过千军的手正缓缓按向自己心口;陈飞的分身拇指抵在自毁按钮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李剑的分身则举起剑,剑锋正对准自己咽喉。
他们的动作像被按了循环键,每重复一次,青铜风暴就更亮一分,而连接他与古心琴的银光,正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自我否定"的波动。
"这不是巧合。"苏牧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童年实验室......你早就选好了我。"他的轮回眼突然自动展开,那些被他遗忘的碎片蜂拥而至:六岁时在实验室捡到的青铜纽扣,十岁时在墙角发现的刻着"观测者001"的金属牌,还有十二岁生日那天,父母留下的纸条上写着"去寻找能看见法则的眼睛"。
全息投影里的实验室日志突然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是古心琴的字迹,墨迹还带着湿润的光泽,显然是刚被写入的:"第107环实验需要观测者亲手毁灭观测者。"苏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想起每次轮回结束前听见的那句"该长大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实验的一环,是需要被"长大"的工具。
"现在,成为真正的观测者核心吧,苏牧。"古心琴的全息投影从风暴中心升起,她的机械义眼与轮回眼的同步率跳到100%,银色光束突然变得实质,像根烧红的铁钎扎进苏牧的太阳穴。
他看见所有前世分身的动作突然加速,杨威的剑刺进心口的瞬间,陈飞的按钮按下,李剑的剑锋割破喉咙——他们的"自我否定"化作洪流,顺着光束灌进他的意识海。
顾清欢的机械心脏发出濒死的哀鸣,她猛地抓住苏牧的手腕,金属手指几乎要嵌进他血肉里:"看风暴中心!"苏牧咬牙抬头,在青铜风暴最深处,他看见所有前世的战斗投影正在闭合,形成一个首尾相接的环,而环的中心,是他自己的脸——带着轮回眼的、被银光浸透的脸。
"他们要你成为新的系统核心。"顾清欢的机械音里带着裂帛般的杂音,"但悖论核心不会被同化......你的眼睛在发烫吗?
那是法则在拒绝!"
苏牧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他能感觉到意识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崩裂,是那些被系统灌输的"死亡必须",是古心琴刻进他灵魂的"观测者使命"。
轮回眼的银芒突然暴涨,竟将连接古心琴的光束灼出无数缺口,而在那些缺口里,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蹲在实验室角落,正捡起一枚青铜纽扣——那枚纽扣上,刻着与他轮回眼完全一致的法则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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