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风雪在三日后渐歇,铅灰色云团退至雪山主峰后,露出青灰色的城墙如卧龙盘亘在山腰。石破天望着远处雪山顶上猎猎翻飞的雪梅旗,旗角翻卷间露出底边绣着的北斗纹,针脚已有些许磨损,却仍透着星陨族特有的威严 —— 那是百年前雪山派与星陨族共治时的标记,如今只剩雪山派的雪梅与北斗的残纹交叠。
丁珰蹲在松树下,九环鞭浸在刺骨的雪水中,鞭穗上的新银铃被她擦得发亮:"呆瓜,真要扮成这副穷酸模样?" 她用鞭梢戳了戳石破天胸前的补丁,鹅黄裙摆上还沾着前日改扮时蹭的灰粉,"本姑娘的八宝锦囊都快被这粗麻布料磨破了。"
石破天摸着胸前的雪山派弟子服,粗麻摩擦着肋下未愈的伤口,隐隐作痛:"丁姑娘,雪山派门禁森严,连飞鸟都要验过羽翎上的印记。" 他转头望向侍剑,后者正用冰棱短剑削着松木,木屑落在灰袍上,"侍剑姑娘的易容术,可还记得冰心殿 ' 寒梅三变 ' 的口诀?"
侍剑抬头,眉间已点着雪山派特有的雪梅痣,淡青色妆容衬得双眸如冰潭:"少庄主放心,当年随师姐赴雪山派联姻时,曾偷学过 ' 踏雪无痕步 '。" 她忽然瞥见丁珰正对着溪水照影,用鞭梢将鬓角碎发拢成男子模样,"丁姑娘若嫌灰袍碍眼,不妨将银铃藏进袖中,省得被识破辽东口音。"
丁珰的银铃猛地甩动,鞭梢扫落松针:"小妮子敢笑本姑娘!" 她忽然看见石破天换上弟子服的模样,青布束发垂在肩头,竟与雪山派典籍中记载的 "星陨使者" 画像有七分相似,耳尖倏地红了,慌忙低头摆弄鞭穗,"罢了,本姑娘就扮作... 扮作你师弟!但若被识破,定要你赔十件鹅黄裙!"
三人在山脚下的溪流旁换好装束,石破天将断剑藏在衣襟下,剑柄的狼头纹路贴着星图印记;丁珰的九环鞭裹在灰袍里,鞭穗上的 "珰" 字银铃被她用雪梅纹布条缠住;唯有侍剑的冰棱短剑化作普通铁剑,剑柄缠着从雪山派弟子处 "借" 来的雪梅纹布条。行至山腰弯道,果然遇见巡逻弟子,为首者腰间的半块雪梅铜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哪堂的弟子?" 巡逻弟子横剑拦住去路,剑尖在石破天胸前划出半道白痕,寒气顺着布料渗入伤口。
侍剑上前半步,指尖暗扣雪山派 "北斗三叠诀",袖口的雪梅印记若隐若现:"回师兄的话,咱们是天枢堂新弟子,奉刘师叔之命巡视后山林海。" 她故意让对方看见自己鞋底的北斗纹,"昨夜听见林中传来铁器相击之声,特来查看。"
巡逻弟子的目光落在石破天身上,忽然皱眉:"你掌心的茧子,倒像是握剑而非练鞭的。" 丁珰心中一惊,手指悄然扣住九环鞭的暗扣,却见石破天忽然伸手,掌心的星图印记在雪光下流转微光:"师兄好眼力,在下年前曾习练家传剑法,后来师傅说我腕力过人,便改练软鞭。"
巡逻弟子的态度稍缓,却仍盯着他的掌心:"近来派中丢了件要紧物事,掌门吩咐严查外门弟子。你们且随我去天玑殿登记 ——" 话未说完,远处雪山深处传来 "当啷" 钟声,声浪震得松针纷落,正是雪山派的 "警雪钟",三长两短,正是后山遇敌的讯号。
"是后山星陨阁方向!" 巡逻弟子脸色一变,剑鞘扣环的手骤然收紧,"走!随我去查看,若有异动,立刻传讯!"
三人混在巡逻队中,沿着积雪覆盖的石阶疾行。石破天留意到,每级石阶的右侧都刻着半朵雪梅,梅蕊朝向正北,与他掌心的星图印记弧度完全吻合,显然是按星陨族的北斗方位所刻。行至一处悬崖弯道,巡逻弟子忽然压低声音,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冰雾:"你们可听说了?三日前星陨阁遭窃,阁主最珍视的北斗心镜不翼而飞。"
"北斗心镜?" 侍剑的冰棱短剑在袖中发烫,想起冰心殿典籍中 "星陨照影,双生现形" 的记载,"可是能照出人心执念的星陨族圣物?"
另一名弟子接口道,声音里带着忌惮:"可不是!听说那镜子能照出星陨传人的真容,三十年前突然失去灵光,如今阁主怀疑是外敌所为。" 他忽然凑近,目光扫过石破天的掌心,"有人看见,案发当晚,阁外有个穿青衫的男子,模样竟与十年前坠崖的那位... 一模一样。"
石破天心中剧震,青衫男子、十年前坠崖 —— 分明是指石中玉。他忽然想起小镇遇见的豆腐摊主,掌心的暗红胎记与自己如出一辙,难道那面心镜真的能揭开双生传人的秘密?脑海中突然闪过片段:石中玉站在星陨台前,手中握着半块泛着蓝光的星陨铁,身后雪山派掌门的背影充满无奈,山风卷着他的话尾:"中玉,双生劫数......"
巡逻队在星陨阁前停下,阁顶的北斗雕塑被积雪覆盖,唯有斗柄指向星陨台方向。石破天望着阁门两侧的雪梅浮雕,忽然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脑海中轰鸣。丁珰见他脸色发白,悄悄用鞭梢戳他腰间,银铃在袖中发出细碎的清响:"呆子,撑住!别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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