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桑塔纳引擎盖在橙红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顾尘掌心的警用铭牌正渗出细密血珠,沿着"张明远"三个字的凹槽蜿蜒流淌。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档案室翻到的旧报纸——1983年第七研究所爆炸案失踪名单里,赫然列着张教授的全名。
"李副队长的记忆清洗..."顾尘用染血的袖口擦拭铭牌,指腹摩挲着钢印日期,"当年负责押送实验体的特警队副队长,也姓李。"
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两人同时望向百米外歪斜的公寓楼,三楼某扇窗户正渗出荧蓝色雾气——那正是陈阿姨提到半夜传出婴儿啼哭的307室。
吴悦摸出配枪时发现弹夹在微微发烫,皮质枪套内衬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的黑色菌丝。
地下室的铁门被二十公斤重的青铜锁链缠绕着,锁眼却被顾尘用半截铅笔捅开了。"98年实验日志里提到的锚点。"他用铅笔尖挑起锁链缝隙里蠕动的透明胶质物,"这些菌丝在模仿人类神经突触。"
浓烈的腐臭味在推开门时扑面而来。
吴悦的战术手电扫过墙壁,密密麻麻的符咒覆盖着上世纪风格的水泥墙,朱砂绘制的八卦图中央插着七柄生锈手术刀。
更骇人的是地面——暗红色沟槽组成直径五米的阵法,沟槽里凝固的血液正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泛起涟漪。
"退后!"顾尘突然拽住吴悦的肩带。
阵法中心的青铜鼎轰然炸开,数十道半透明人影从鼎口喷涌而出。
吴悦的子弹穿透第一个灵体的眉心,却在墙面上留下焦黑弹孔——这些不是幻觉。
背脊相贴的瞬间,顾尘将铜钱串抛向空中。
五帝钱叮当相撞迸出火星,暂时逼退扑来的灵体。"坎位积水,震位有金属共鸣。"他语速极快地将瑞士军刀插进地面裂缝,"站到那面镜子前面!"
吴悦撞碎储物柜玻璃的刹那,月光透过破窗斜射在镜面。
顾尘甩出风衣裹住阵法西北角的香炉,被镜面折射的橙红月光突然在香炉表面烧出青烟。
三个灵体在强光中尖啸消散,剩余的却变得更加凝实,其中一个赫然显现出刘医生的白大褂。
"他们在吸收能量!"吴悦换弹夹时摸到口袋里的实验日志残页,1998年11月那行被菌丝截断的字迹突然浮现脑海。
她抬手将残页甩向阵法中央,发黄的纸页在空中自燃,火焰竟是诡异的靛蓝色。
顾尘瞳孔骤缩。
火焰映照下,青铜鼎底部显露的铭文与警用铭牌上的钢印纹路完全吻合。
他猛然扯开领口,三道平行抓痕在锁骨位置泛着磷光——这是三小时前被菌丝缠住时留下的。
"节点在鼎耳!"他迎着灵体扑来的方向翻滚,后腰撞上香炉时抓起把香灰撒向空中。
香灰接触靛蓝火焰的瞬间发生爆燃,暂时清出一条通路。
吴悦的子弹精准击碎悬挂在横梁上的铜铃,阵法沟槽里的血液开始沸腾。
顾尘的手指即将触到青铜鼎左耳的刹那,刘医生的灵体突然实体化。
冰凉的手掌扼住他咽喉时,吴悦的警靴狠狠踹在灵体太阳穴位置——这是格斗课上禁止使用的杀招。
顾尘趁机将瑞士军刀刺进鼎耳缝隙,刀刃与青铜摩擦迸出的火花点燃了他袖口的菌丝。
"顾尘!"吴悦看着火焰顺着他手臂急速蔓延。
阵法开始剧烈震颤,所有灵体发出同频嘶吼,天花板簌簌落下混着血水的混凝土碎块。
青铜鼎裂开的脆响压过了所有喧嚣。
顾尘滚烫的掌心握住鼎耳内侧凸起的六边形金属片,上面用微雕技术刻着张教授年轻时的工作证照片。
随着金属片被硬生生掰断,阵法沟槽里的血液瞬间汽化,灵体们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胶片影像般僵在半空。
吴悦冲过来用警用外套拍打顾尘手臂的火焰时,听见地下室深处传来玻璃器皿接连爆裂的声响。
月光透过逐渐消散的靛蓝雾气恢复正常颜色,那些符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成灰白。
"锚点解除。"顾尘将六边形金属片举到眼前,边缘处隐约可见"第七研究所03号样本"的激光刻印。
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抚上吴悦警号铭牌,"就像这个,真正的锚点从来都是..."
整栋公寓楼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吴悦转头看向窗外,三楼某个阳台上,陈阿姨正颤抖着扯掉缠在脖颈上的菌丝,那些黑色物质接触正常空气后立即化为飞灰。
但她的笑意尚未抵达眼底就凝固了——顾尘掌心的金属片突然发出蜂鸣,地面阴影里残存的菌丝正朝着某个方向流动,如同被无形磁铁吸引的铁屑。
远在十二公里外的市立医院停尸间,某个冷冻柜的指示灯由绿转红。
月光重新变得清冷时,顾尘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吴悦外套上的焦糊味混合着地下室残留的腐臭,让他想起解剖课上的福尔马林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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