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城隍庙的朱红门匾在风里摇晃,"显圣"二字褪成淡红,像被血水洗过又晒干的布。
陆醉川踢开门口半块碎砖,青砖下露出半枚青铜兽首——和玄清观老者塞给他的符文严丝合缝。
"咔。"
门闩自动弹开的声响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沈墨寒握紧腰间桃木剑,剑鞘上的朱砂符泛起微光:"阴气比昨晚更重了,后殿地砖下的密道......"
"先找第三块。"陆醉川摸出怀里的城隍印,金印贴着心口发烫,像揣了团活火。
后殿的香案积着三寸厚灰,他蹲下身,指尖顺着地砖缝隙数到第三块,指节刚碰上去,地面突然震了震,四周墙壁"唰"地弹出半尺长的青铜尖刺。
"退!"赵霸天拽着林大侠往旁闪,铁掌拍在柱子上震落灰尘。
沈墨寒却没动,她盯着那些尖刺上的暗纹,突然拔起桃木剑:"是锁魂阵!
这些刺头沾过童男童女的血,碰着就会被锁三魂!"
陆醉川反手扯住她后领往后带,酒坛"咕咚"灌了一口。
酒液顺着喉管烧进丹田,眼前的符文突然清晰起来——青铜刺上的纹路不是装饰,是活的,正顺着墙壁往他们脚边爬。
"小九!"他低喝一声。
盲眼少女站在阴影里,苍白的指尖轻轻一颤。
判官笔突然发出清鸣,她虽看不见,却像能洞穿所有机关,笔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痕:"破。"
"叮!"
最前排的青铜刺应声断裂,断口处渗出黑血。
沈墨寒趁机掐了个"开阳诀",桃木剑往地上一戳:"生门在西南!"
众人猫腰冲过去时,陆醉川瞥见沈墨寒鬓角的冷汗——她刚才用术法引开了三根刺的轨迹,袖口被擦破道口子,渗出的血珠滴在砖缝里,瞬间被吸得干干净净。
密道入口藏在断裂的刺墙后,石阶往下延伸,霉味混着腐木气息扑面而来。
陆醉川摸出火折子点燃墙根的青铜灯台,暖黄的光映出石壁上的浮雕:青面城隍踩着九只恶鬼,手里的酒坛正往下倒酒,酒液落处,恶鬼的头颅纷纷炸裂。
"这是......初代醉城隍?"沈墨寒凑近细看,"传说他用酒灌醉阴司,替凡人讨阳寿......"
"阴司哪用得着灌醉?"赵霸天摸着石阶上的青苔直咋舌,"我听说这庙革命前还能求签,后来闹鬼,香客被吓疯了三个,就荒了。"
话音未落,小九突然停住脚步。
她盲眼上的白纱无风自动,判官笔在掌心转了个圈:"血。"
这是她醒来说的第一个字。
陆醉川心头一紧,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最深处的石壁上,用鲜血画着个扭曲的眼睛,眼瞳是枚铜钱,周围爬满蚯蚓似的符咒。
"是海外那伙人的标记。"沈墨寒的声音冷下来,她曾在被军阀烧毁的阴阳寮里见过类似符号,"周天佑的军火船总从南洋来,说不定......"
"先找镇灵碑。"陆醉川打断她。
金印在怀里烫得他胸口发疼,直觉告诉他秘密就在这面墙后面。
他抄起酒坛又灌一口,酒气裹着金光涌出,照得整座密道亮如白昼——墙缝里果然嵌着块巴掌大的玉牌,刻着"镇灵"二字。
"找到了!"赵霸天伸手去抠,指尖刚碰到玉牌,整面墙突然"轰隆"翻转,露出个黑黢黢的洞穴。
洞穴里堆满青铜匣、锈剑和腐烂的经卷,最中央的石台上,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身布满裂痕,却能隐约看见"阴阳有序,神鬼莫侵"八个大字。
"镇灵碑!"沈墨寒快步上前,伸手触碰碑身时,指尖突然被烫得缩回。
碑上的裂痕里渗出黑血,顺着她的指尖往胳膊上爬,瞬间在皮肤上结成暗纹。
"小心!"陆醉川拽住她的手腕,酒气裹着金光涌进她体内,黑纹"刺啦"一声被烧穿。
他这才发现,石碑底座压着本泛黄的羊皮书,封皮上用血写着"无面神祭典"。
"这是......"林大侠抽剑挑开覆盖的蛛网,剑刃刚碰到羊皮书,整间洞穴突然剧烈震动。
小九的盲眼蒙上白雾,她猛地举起判官笔,笔尖点地:"退!"
话音未落,洞穴四角的青铜灯台同时爆出绿焰。
十三道黑影从火焰里钻出来,个个穿着绣金黑袍,面戴青铜鬼面,腰间悬着串人骨念珠。
为首者鬼面眉心嵌着颗血珠,抬手时,念珠上的人骨"咔吧"作响:"交出城隍印,饶你们全尸。"
"海外邪修!"沈墨寒咬牙,桃木剑在手里挽了个剑花,"他们炼的是南洋降头,那些人骨是刚死的......"
"刚死的?"陆醉川摸了摸腰间酒坛,酒液在坛里晃出龙吟,"那正好,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他仰头灌尽半坛酒,喉结滚动间,金芒从眼底溢出。
整个人的轮廓开始虚化,身后浮现出红袍金冠的城隍虚影,左手持酒坛,右手握生死簿——这是他完全觉醒城隍传承后,第一次在清醒时显化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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