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岭下的风吟村已三年未逢甘霖。龟裂的土地上,干枯的禾秆低垂着头,溪水化作细流,在烈日下几近断绝。村口那口被称为"等风井"的古井,井沿青苔斑驳,井底积满尘埃,却依然是村民们心中的希望所在。
风吟村有个流传百年的传说:当干旱肆虐,村民若能齐聚井边,各诉诚心所愿,再投下一枚石子,不出三日,必有大风降临,解救众生。但传说也告诫,若心存私念,不诚不公,便会招来灾祸。
这一年的旱情比往年更甚。田地荒芜,牲畜渴死,连村中老井的水位也降到了历史最低。村中老者林伯拄着拐杖,站在等风井前,望着干涸的井底,眼中满是忧虑。
"又是一年无雨啊。"林伯叹息道。
村中年轻姑娘阿宁背着竹篓,从远处走来。篓中装着她采集的几株草药,准备给卧病在床的母亲煎服。她看着干裂的土地,眼中含泪:"娘亲的病越来越重,若再无雨,草药也难寻了。"
"阿宁啊,"林伯摇头,"等风井怕是也唤不来风了。前日李家小子还想强行取水,被村里人拦下了。如今连井水都没了,拿什么求风?"
阿宁正要回话,忽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县衙的差役,他们宣布朝廷已派钦差大臣前来视察灾情,若有需要,将开仓放粮。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者盼着救济,忧者则担心官府的规矩——要领粮,先得交出一半收成作税,即便今年颗粒无收。
黄昏时分,村口的老槐树下聚集了十几个村民。阿宁听闻等风井的传说,鼓起勇气提议:"不如我们去井边试试?万一..."
"荒唐!"村中富户王富贵冷笑打断,"那不过是老一辈的迷信。我家中尚有存粮,何须求神拜佛?倒是有些人,想借机占便宜,想风得风,想雨得雨。"
阿宁涨红了脸,却听见一个苍老声音插话:"后生有志气,不妨一试。"
众人回头,见是村中德高望重的林伯。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我年轻时曾见过井中起风。那一年大旱,我们全村人同心祈愿,真唤来了及时雨。"
"那都是老一辈的故事了。"王富贵不屑道,"况且,若真有此井之灵,为何不保我们风调雨顺?还不是靠天吃饭!"
夜深了,阿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母亲的咳嗽声在隔壁房间传来,让她心如刀绞。天未亮,她便摸黑出门,朝等风井走去。
晨曦微露,阿宁惊讶地发现井边已聚集了七八个人。渔夫张叔正默默清理着鱼网;货郎老周带着他的货箱,里面装着为孩子们准备的纸鸢;还有村中几个年轻媳妇,她们低声交谈着。
"阿宁,你来了。"林伯拄着拐杖出现,"人心齐,泰山移。老朽相信,只要我们真心祈愿,井神定会庇佑我们。"
阿宁点点头,走到井边,取出母亲留给她的半块玉佩,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这是她最珍贵的物件,今日她愿以此为祭,祈求母亲康复,风调雨顺。
天色渐热,村民越聚越多。王富贵路过井边,看见人群,嗤笑道:"一群愚夫愚妇,白费力气。"说罢扬长而去。
临近正午,村民们依照传统,摆上简单的祭品:新摘的野果、自制的糕点、几碗清水。林伯站到井边的高台上,环视众人:"今日,我们齐聚于此,为求一场甘霖,解我村旱灾。古法需全村人同心协力,各诉所求,再投石为誓。若有私心,必招灾祸。现在,请诸位依次说出心中所愿。"
第一个上前的是张叔,他黝黑的脸上刻满皱纹:"我愿大风助我出海,满载而归,让家中老小不再挨饿。"
接着是货郎老周:"我愿风调雨顺,道路畅通,让我能走街串巷,养活妻儿。"
轮到阿宁时,她声音虽小却坚定:"愿风带来甘霖,治愈母亲疾病,保佑全村平安。"
一个接一个,村民们诉说着各自的心愿:种田的盼风调雨顺,经商的望道路通畅,孩童的想要风筝高飞。每个人的愿望都不尽相同,却都朴实无华,关乎生计,关乎家人。
当最后一个村民说完,林伯拿起铜铃,轻轻摇晃。清脆的铃声回荡在山谷间,村民们依次向井中投下石子。阿宁的玉佩也随最后一颗石子落入井中,闪过一丝微光。
"三日之内,必有风来。"林伯宣布,"但在此期间,村民必须同心协力,不可生疑。"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有人开始准备耕作,有人修补房屋,还有人开始编织新的渔网。然而,质疑声也随之而起。
"等了三天,一滴雨也没见。"王富贵站在村口,对聚集的村民说,"我就说这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省下力气去找水源。"
"再等等吧。"老石匠劝道,"传说中井神从不食言。"
第四天清晨,天空依然晴朗。王富贵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井边,想看看是否有人偷偷取水。当他靠近井口时,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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