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武侯祠的石阶上,茶馆二楼的老木头牌桌已经泛出包浆。刘备的塑料卡牌在灯下反着光,牌角都被摸得发毛了。穿校服的小胖子第三次摸到"仁德"时,汗珠子顺着圆脸往下淌,愣是攥着那张牌像攥着烫山芋。
"小兄弟,再捏牌面都要起褶了。"对面穿貂绒的大姐叼着细烟,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敲敲木桌。她手边垒着三张"闪",正用余光瞄着旁边只剩一滴血的赵云。
突然楼下传来糖炒栗子的焦香,小胖子手一抖,两张杀甩在桌上。貂绒大姐"哎哟"一声,顺手把两张闪塞进赵云手里。残血的白袍将军突然暴起,银枪扫过牌桌时带起一阵风,墙头挂的财神爷画像都跟着晃了晃。
"观尔乃插标卖首!"隔壁桌突然炸开声暴喝。穿皮夹克的老哥甩出张红桃杀,手腕上的檀木串撞在桌沿哐当响。他面前摆着杯冷透的茉莉花茶,杯壁上凝着褐色的茶垢。
穿貂绒的忽然把烟按灭在青瓷烟灰缸里,火星子溅到旁边人袖口上。戴金丝眼镜的上班族慌忙拍打衣袖,袖扣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牌堆突然传出沙沙声,像是有人隔着塑料膜在叹气。
"备,不为瓦全。"神刘备的卡牌被翻开的瞬间,穿校服的小胖子突然念出声。卡面泛黄的刘备骑在的卢马上,马鬃被摸得发白。穿貂绒的突然嗤笑:"掉血又掉上限,这年头谁还玩刘备?"
突然窗外卷进片金黄的银杏叶,正落在"激将"技能牌上。穿皮夹克的老哥突然直起腰,后脖颈的刺青跟着绷紧——那是褪了色的"义"字。他摸出张红桃火攻拍在桌上时,手腕上的檀木珠子哗啦散落三颗。
"红牌火杀破藤甲!"金丝眼镜突然扶正镜框,上班族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貂绒大姐的烟灰缸里腾起缕青烟,混着楼下飘来的烤红薯焦香。神刘备的卡牌在烟雾里忽明忽暗,像是涿郡街头那盏总被风吹灭的灯笼。
穿校服的小胖子突然攥住那张被汗浸软的"仁德",塑料牌边角戳得掌心生疼。他看见对面残血的赵云头顶悬着"龙胆"技能牌,白袍下摆印着茶渍,像常山郊外的泥点子。
"仁德...给二张?"小胖子声音打着颤,手指头在两张闪牌上悬着。貂绒大姐突然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拍,镀金的Zippo在木纹上擦出火星:"小兄弟,锦囊牌不是这么用的。"她染成酒红的发梢扫过赵云的卡牌,像是掠过长坂坡的残旗。
牌堆突然剧烈抖动,塑料膜发出窸窸窣窣的呜咽。穿皮夹克的老哥突然抓起檀木串往腕子上缠,珠子磕在桌沿的豁口上,掉下些陈年积灰。金丝眼镜突然哼起走调的小曲,手指在"乐不思蜀"的卡牌上画圈。
突然有片雪花粘在窗玻璃上,融成道歪扭的水痕。穿校服的小胖子突然把两张闪塞进赵云手里,汗湿的指印在卡牌上洇出深色痕迹。残血的白袍将军猛然起身时,桌角的茉莉花茶泛起涟漪。
"能进能退乃真正法器!"赵云卡牌翻动的瞬间,穿貂绒的突然拍案而起,烟灰缸里的余烬被震得飞扬。三点火星飘过"青釭剑"的卡面,像是当阳桥头炸开的火把。
牌堆突然安静下来,塑料膜上的折痕像老人脸上的皱纹。穿校服的小胖子突然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喉结上下滚动时扯得校服领口发紧。他看见刘备卡牌上的"仁"字被摸得发亮,像是涿县老铁匠连夜捶打的那块匾。
"他图什么啊?"金丝眼镜突然出声,镜片上反着手机蓝光。窗外又粘上片雪花,这次没化开,像定军山头那抹总不消融的积雪。
牌堆发出沙沙响动,塑料膜上的刘备突然眨了眨眼。穿皮夹克的老哥腕上的檀木串突然绷断,十八颗珠子滚过"五谷丰登"的卡面,撞翻了冷透的茉莉花茶。褐色的茶水在木纹上漫开,像地图上蜿蜒的汉水。
"图卖炊饼的老头能死在自家炕头。"貂绒大姐突然开口,新点的细烟在指间明明灭灭。她耳坠上的水钻晃过"桃园结义"的卡牌,像是涿郡桃林里漏下的光斑。
穿校服的小胖子突然摸到张"无懈可击",塑料牌边角割得指尖发痒。他看见赵云的白袍下渗出虚拟的血渍,在卡牌上晕成团墨迹。窗外又飘进片银杏叶,落在"仁德"技能牌上,叶脉像地图上的阡陌纵横。
突然有马蹄声从牌堆深处传来,塑料膜上的卢马扬起前蹄。穿皮夹克的老哥突然抓起檀木珠往窗外扔,珠子撞在银杏树上,惊起只灰雀。雀影掠过"的卢"卡面时,穿貂绒的突然笑出声,烟灰落在自己貂毛领子上。
"接着是卖馍老太的荷包。"金丝眼镜擦着镜片嘟囔,手机屏保闪着当红女团的热舞。他面前的"闪电"牌粘着片瓜子壳,像是博望坡烧焦的旌旗残片。
牌堆突然腾起薄雾,塑料膜上的刘备伸手扶了扶斗笠。穿校服的小胖子突然把"无懈可击"拍在桌上,震得茶碗里的残茶泛起涟漪。貂绒大姐的烟灰缸里,半截烟头突然爆出火星,像是新野城头最后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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