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又一个周末的清晨,阳光懒散地洒在院子里,丁浅握着扫把,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沙沙的声响在静谧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父亲蹲在门槛上,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阴鸷地盯在她背上。
“今儿个怎么不往外跑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刺耳的讥讽,“那富家少爷这么快就玩腻了?还是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你当回事?”
丁浅的手微微一顿,扫把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但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沉默地扫着。
父亲见她这副模样,火气“噌”地窜了上来。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扫把。
扫把“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老子最烦你这副死人样!”他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她脸上,“整天摆着张臭脸给谁看?真当自己攀上高枝了?翅膀硬了是吧?”
丁浅依旧沉默,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却低垂着,仿佛眼前的怒骂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她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彻底激怒了父亲。
他骂得口干舌燥,最后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坐回板凳上,重新点燃一支烟,烟雾从他鼻子里喷出,像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丁浅弯腰捡起扫把,指尖触到粗糙的竹柄,继续一下一下地扫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父亲的声音又从背后幽幽传来,带着几分恶意的得意:“那小子家里来人了,估计今天就得跟他爹妈回城里去。”
他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嘿嘿,你呀,以后再想见他一面,难以登天。”
丁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只有握紧扫把的指节微微泛白。
是啊,她从一开始就清楚——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曾无数次告诫自己,也告诫过他,这段偶然的交集不过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他是云端上的人,迟早要回到他的世界;而她若逃不出这座大山,等待她的只有盲婚哑嫁、柴米油盐的一生。
可这些日子,她竟都恍惚了。
山间的风太温柔,星空太明亮,让她差点忘了——他终究是要走的。
而现在,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狠狠浇醒了她。
如果……如果真如父亲所说,他今天就要离开,回到那座繁华的城市,继续他的人生。
而她若仍被困在这里,被按着头嫁人、生子,日复一日地熬着……
那么,往后余生,他们之间,恐怕连再见一面,都是奢望了。
她扔下扫把,头也不回地朝凌爷爷家跑去。
身后父亲的谩骂声渐渐远去,耳畔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算了……如果他今天真的要走了,作为朋友,至少该送他一程,好好道个别。”
她跑得飞快,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的泥土路被踩出急促的声响。
远远地,她看见凌爷爷家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锃亮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不属于这里的风景。
她的心猛地一紧,突然害怕了起来。
害怕那辆车就会载着他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拼命跑了起来。
到院门口时,她气喘吁吁地停下。
意外地发现凌爷爷正坐在板凳上抽烟。
老人见她来了,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又朝屋里努了努嘴,示意里面有人。
她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靠近,悄悄探出头往屋里张望。
八仙桌旁坐着三个人
——想必就是他的父母了。
而凌寒正对着门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脸色冷得像冰。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陌生得让她心口发闷。
桌子的右手边,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说:
“他好歹姓凌,是我的独子,我还能虐待他不成?”
左手边的贵妇人脸色憔悴,却丝毫不让:
“有后妈就有后爸!
谁知道那个狐狸精肚子里将来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丁浅眨了眨眼,心里不合时宜的嘀咕:
“原来城里人吵架……也和村里的泼妇骂街差不多嘛。”
男人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好了,别吵了。
他回去后爱跟谁住跟谁住,行了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接他回去上学,马上就要高考了。”
“你那堆破事处理干净了再回去!”女人咬牙切齿:
“要是再让我儿子受伤,我跟你拼命!”
“我说了多少遍,那次是意外!”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凌寒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
他猛地抬起头,正要爆发,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趴在门边,像只偷食的猫,眼里满是担忧。
他积攒的怒气突然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泄了个干净。
这个白眼狼……居然躲在这儿偷听?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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