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自习课,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
凌寒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转头一看,丁浅整个人都趴在课桌上,睡得正香。
她的脸颊被压得微微变形,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凌寒忍不住用笔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好,等一下就去喂鸡..."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凌寒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
——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喂鸡喂猪,放学后还要做完全部家务才能写作业。
难怪,凌寒终于明白了。
为何丁浅总是带着那种矛盾的疲惫感——明明她充满干劲,却又时不时冒出一点疲惫。
她的笔记本记得密密麻麻,课间也总在埋头做题,可成绩却像被什么拖住了脚步,怎么都跑不快。
周末,趁着丁浅上山了,凌寒找到了丁浅的父亲。
那个总是醉醺醺的中年男人,面色深沉的看着这个城里来的少爷。
凌寒修长的手指将两样东西推过斑驳的木桌。
银行卡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压在印着条款的A4纸上。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只要你签了协议,卡里的钱都归你。"
丁父眯着醉眼抓起协议,粗粝的手指在纸面上留下汗渍。
条款简单得刺眼:
高考前免除丁浅所有家务
保证丁浅每日正常三餐
不得干扰丁浅睡眠作息
执行金额:二十万
若如违约,按照执行金额的三倍赔偿。
"二十万?"丁父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剧烈滚动。
这笔钱要用来买女儿一年的清闲?
他太清楚这少爷的意图了。
这些年他故意让丁浅疲于家务,就是要碾碎她所有妄想。
而现在...
这个城里的少爷却非要横插一脚,付出如此代价,就为了给她创造学习的环境,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丁父当然不甘心了。
但是,二十万,这个价格的确难以拒绝。
算了,丁父转念一想,反正他也留了后手。
凌寒也不着急,从容地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凳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与简陋的农家环境格格不入。
默默看着丁父脸上阴晴转换。
丁父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名,按了手印。
“违反约定,赔六十万。"凌寒指尖轻点违约金条款,重申道。
“知道了”丁父收起卡,转身走进屋子里。
凌寒将其中一份协议折好收进内袋,也转身离开。
丁浅背着竹篓从山上下来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意外地发现灶屋里飘出饭菜的香气,桌上竟破天荒地摆好了三菜一汤。
父亲坐在桌边闷头喝酒,弟弟们也在闷头吃饭。
见她进门,他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那眼神让丁浅后背一凉——像是在估算一头待售的牲口。
她正纳闷着,妈妈招呼她过去吃饭,她也懒得管了,坐下来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越发古怪。
清晨不再有人砸门的怒吼催她喂鸡,放学后也没人逼着她去砍柴。
晚饭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桌上,甚至她换下的衣服也会在她上学时被人洗净晾好。
丁浅咬着笔杆,把父亲最近的异常一五一十地告诉凌寒时。
凌寒只是轻轻笑了笑:“那毕竟是你的家人。”
"呵,"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笔尖狠狠戳在草稿纸上:
"他要是能转性,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纸上的数学公式被她戳出一个黑洞,"肯定在憋什么大招呢。"
"算了,"她突然把草稿纸一推,伸了个懒腰: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兵来将挡,水来...我直接游过去!"
日子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少了无休止的家务活,她的睡眠终于充足,吃的也正常了,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脸庞也逐渐圆润了起来。
曾经那些佶屈聱牙的文言文,如今读来竟也朗朗上口;
晦涩难懂的数理公式,在笔下渐渐变得条理分明。
更神奇的是,在凌寒的辅导下,各科知识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源源不断地往她脑海里涌。
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知识点,现在就像春日里解冻的溪流,自然而然地汇入她的思维。
有时深夜温书,她甚至会为某个突然领悟的解题思路兴奋得睡不着觉。
有时候,她也非常迷茫。
"这样的日子..."她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袅袅茶烟里。茶杯突然一颤,水面荡开细密的波纹——就像她平静表象下那些暗涌的忧虑。
父亲时不时阴鸷的眼神突然浮现在眼前,她猛地攥紧了茶杯。
温热的瓷器硌得掌心生疼,却压不住心底那个日益膨胀的疑问:这偷来的安稳,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窗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坠落。她盯着那片叶子,直到它彻底消失在暮色中。
父亲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或许明天,或许下一秒,那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雨就会撕碎现在精心编织的平静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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