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云蕙惊呼,就要上前。
“等等。”胡宇轩沉稳的声音响起,他伸出手臂拦了一下,“看那潭水。”
只见阿桑的身体被七彩水练托着,稳稳落在了潭水中央,那几根发光石笋环绕的位置。清澈的淡蓝潭水如同最柔软的温自然地承托着她。七彩水练并未散去,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流动的光点,如同亿万颗微小的星辰,温柔地包裹住阿桑的全身,尤其是那断腿之处**。
浓郁到极致的先天水灵之气,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从潭水、石笋苔藓、乃至整个空间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注入包裹阿桑的光点之中。那些光点渗入她的皮肤、血肉、筋骨,温和而强韧地冲刷涤荡着一切创伤带来的污浊与死寂。
没有任何痛苦。
阿桑平静地漂浮在水面,仿佛沉浸在最深沉的甜梦里。她的呼吸均匀悠长,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健康的红润光泽。
最令人震撼的变化发生在她的断腿处。
柔和却充满无限生机的蓝光在那里最为集中。光芒之中,断口处的血肉如同被无形之手温柔地梳理重塑。不见血肉模糊,更没有骨骼生长的狰狞声响或异象。只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自然生长。就像春日里,柔嫩的柳枝在雨露中舒展抽条;又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在静谧的时光里悄然凝结。
新的骨骼、血管、神经、肌肉、皮肤……遵循着生命最原始、最完美的蓝图,在纯净水魄精华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却无比和谐的速度重新构筑、连接、生长!被撕裂的肌理平滑愈合,断骨无缝续接延伸……整个过程安宁、神圣、充满难以言喻的生命之美。断口处的疤痕彻底消失,新生的腿部莹白如玉,每一寸都透着健康的活力与力量。
船上的幸存者们,包括胡宇轩和云蕙在内,全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这近乎神迹的一幕。所有恐惧、所有绝望,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纯粹的生命造化所涤荡。老船公喃喃念着祷词,少年船工眼中充满了敬畏。
终于,包裹阿桑全身的七彩光点缓缓收敛、散去。最后一丝光芒融入她的眉心,形成一个淡蓝色的水滴状印记,一闪而逝。
潭水的蓝色光晕也略微黯淡了一些,仿佛消耗巨大。
阿桑悬浮的身体缓缓下沉,清澈的潭水温柔地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膝盖……一直到大腿。新生的右腿毫无阻碍地浸入水中,完美无瑕。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重伤后的虚弱与痛楚,而是如同被潭水洗涤过一般,澄澈、明亮,带着一丝初生般的纯净与茫然。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先是右腿——她感觉到了!那久违的、属于自己肢体的坚实触感与自由!清凉的潭水包裹着新生的肌肤,带来无比舒适的清凉与活力。
她猛地坐起身,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腿。光滑、笔直、充满力量的新生肢体映入眼帘。她试探性地屈伸膝盖,脚趾划动水流……一切动作都流畅自然,浑然天成,仿佛从未失去过。
“我……我的腿……”阿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抬头望向船上众人,独眼中先是巨大的震惊,随即被汹涌的、劫后余生的狂喜所淹没!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那泪水不再是痛苦,而是纯粹的、失而复得的激动与感恩!“好了!我的腿……它……它长出来了!”她忍不住用手反复触摸确认,触感真实无比。
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跳下水潭,游到阿桑身边,一把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太好了!阿桑!太好了!”此刻无需多言。
胡宇轩脸上也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他看向水潭中央那几根似乎黯淡了些的石笋,心中了然:“此乃先天水魄精粹之地,蕴含造化生机。阿桑姑娘符阵通玄,与水元有缘,此乃她的造化。”
船工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阿桑的痊愈如同一剂最强的强心针,驱散了所有阴霾!
阿桑被云蕙扶着,在水中缓缓站起。新生的右腿稳稳地支撑着她的身体,感觉不到丝毫虚弱或不协调。她尝试着迈出一步,踏在光滑的潭底,步履轻盈而坚定。她感激地看向那几根散发着微光的石笋,深深躬身行礼。她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坚韧的生命力在新生的肢体中流淌,甚至比原来的更加强韧,仿佛蕴含着这片古老水魄之地的一丝祝福。
胡宇轩的目光越过欣喜的众人,投向水潭后方那依旧延伸向黑暗深处的甬道。那里,水流依旧向下,通向更幽邃的未知。他能感觉到,在那深沉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更加古老、更加难以言喻的存在,正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外来者的踏足。
“生机已得,前路未止。”胡宇轩的声音沉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地不宜久留,恢复精神,准备出发。”
他看向重新焕发神采的阿桑和湿漉漉登上船只的云蕙,沉声道:
“真正的‘归墟深处’,或许就在这古道尽头。我们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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