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母早与女儿巧儿早早谋划着,要给新媳妇一个下马威。
“娘,那睐娘听说是个娇生惯养的,咱们可得好好治治她。” 巧儿一边帮母亲藏腊肉,一边说道。这腊肉也是用潘仁送回来的钱买的。还有一大盆脏衣服放在屋角。
“那是自然。” 潘母眯着眼,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我已经想好了,等她一进门,就让她明白明白咱们潘家的规矩。”
冬雨如冰丝,细密的雨幕笼罩着田野,天空阴沉沉的,仿若也在为睐娘未知的命运而哀伤。远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墨的山水画。近处,农田里的积水倒映着灰暗的天空,偶尔有几只寒鸦从低空掠过,发出凄厉的叫声。
睐娘伸出如白玉般修长的手,轻轻掀开被雨水打湿的车窗,一阵带着寒意的雨雾扑面而来。道路泥泞不堪,马车行进得愈发缓慢。车轮在泥浆中艰难地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每前行一步,都似在述说人生未知的艰难处境。
即便如此,马车还是缓缓驶入了九江府地界。一路上,青萍与问香忙前忙后,潘仁却悠闲自得,当了一路的甩手掌柜。
潘母和巧儿得到消息后,早早做好了准备。潘母还四处宣扬:“我那新媳妇未出阁时,就给我儿子写情诗,纠缠不休,我儿无奈才娶了她!”
为了给新媳妇下马威,她破天荒地叫了许多人来家中做客,声称新媳妇上门,要请村里人吃饭。
潘母向来吝啬,此番主动请客,让村里人都惊讶不已。当时正值明末小冰河时期,南方虽比北方境况稍好,但官府横征暴敛,村里人大多贫困潦倒,人人都饿得面黄肌瘦。
“听说了吗?潘家新媳妇今天进门。” 村民甲低声说道,脸上显露出不自然的红晕。
“可不是嘛,潘老婆子说要请咱们吃饭,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村民乙撇了撇嘴。
哪家也没余粮,能喘气到现在已是不易。一听说有人请客,忽啦啦来了不少人,随礼也是乱七八糟,一块布头或一把野菜,也不能怪村民无礼,实在是大家太穷了。
潘母一边炫耀儿子有魅力,一边贬损新媳妇。
“啧啧,听说是大门大户的闺秀,也能如此不要脸!” 隔壁王婶最爱长舌,赶紧捧哏,生怕潘母不让她上桌,她可只带了一张嘴来。
“啐,名门闺秀,还不如咱村的王大丫,能挑水能种田,闺秀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物。听说,穿件衣服擦屁股都不会,还要丫环伺候。” 潘母唾沫横飞地手舞足蹈,说得摇头晃脑。
“这不是个废物嘛!”村妇们一边羡慕贵族小姐的生活,一边唾弃她们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干。
“大家瞧好了,今天我就让她知道该如何做人。让她给大家做饭。大家觉得好不好?”
“好!”众人齐声应,这年头有一顿饱的吃就不错了,小姐把饭做糊了也没关系,锅巴有的吃也是好的。
潘母早就做足了准备。柴是湿的,厨房简陋,空无一物,耗子都不愿待。咸鱼腊肉这些荤腥靠的是潘仁寄回来的钱置办的,早就藏好。厨房除了盐什么调料也没有。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穿着破褂子光着屁股的小孩跑进院子,口中嚷嚷:“新娘到,新娘到,吃糖糖。”
众人兴奋起来,翘首以待。院门口看热闹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这是仙女下凡吗?有些人揉眼睛,有些人张口就没合上。
眉如远山,粉面桃腮,脖子修长,脊背笔挺,最吸引人的是一双妩媚多情的美眸,看向谁,谁都好似被华美的月光罩住,不自觉地自惭形秽,欲躲入暗处,怕污了这美人的眼。
美人袅袅婷婷迈着小碎步进了院子,众人眼珠子都要粘在她身上,就连她身边丫环也是清秀好看,村子里的姑娘可没这么水嫩的肤色。问香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哟,这丫头是怎么吃得这么胖的?”村里有人羡慕地道,其他人哄堂大笑,好似看到一头母猪进门。
问香恨不得原地进地洞,青萍叉腰:‘笑什么笑,一个个瘦猴似的,你们想这身肥肉,还没那福气。’
“这丫鬟好泼辣!”村民又笑。这喜庆的日子,大家都等着吃席,谁也不想得罪了主家失去这个机会。不敢再嘲笑得过头。
睐娘回头扯扯青萍,示意她不要继续吵闹,青萍才气哼哼地跟上。问香是她们带来的丫头,谁笑她,就是下小姐的脸面,她才不依。问香一脸感动地跟在后面,看也不看那些村民。
潘仁上前与母亲见礼,睐娘大方行跪拜大礼。潘母也看呆了,这规矩比她想象的还做得好。按礼节她该给儿媳妇见面礼,可南宫家的钱进了她口袋,她可舍不得吐出来。
“我潘家家贫,这见面礼可拿不出来。” 潘母大言不惭地说,“不过我潘家也是言家旁支,书香门第,规矩重,你若是不守规矩,不敬夫君、婆母、公公,莫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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