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观测站的星空日志
观测站的舷窗总像一块被打磨过的黑曜石,将七千光年外的星云晕染成模糊的水彩。老张用袖口擦了擦玻璃上的冷凝水,指腹划过那些细密的星轨刻度——这是他三十年前亲手刻下的,如今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属冷光的胎体。
“又在数星星?”老李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在恒温舱里格外显眼。他把其中一杯塞进老张手里,自己则靠着控制台坐下,目光越过对方肩头,落在屏幕上跳动的星图上。
屏幕被分割成四个象限,最左上的画面里,明正蹲在和星的水晶平原上,指尖悬在一株半透明的植物上方。那植物的根系泛着银蓝色的灵源光纹,而叶片边缘却缠绕着几缕灰黑色的混沌气流,像两条互相追逐的游蛇。
“这小子胆子真大,”老张嘬了口热可可,蒸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当年嬴政碰混沌余烬时,整个联盟的警报器响了三天三夜。”
“不一样了。”老李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看他手腕上的纹路——明的平衡之引是银色带金的,嬴政当年是纯银。艾说这是混沌与秩序真正共生的证明。”
画面里,源正将一片光尘洒在植物周围。那些金色的光点落在灵源根系上,激起细碎的涟漪,而混沌气流遇到光尘,竟温顺地蜷缩成螺旋状。明站起身,对着通讯器说了句什么,源突然笑起来,透明的身体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带。
“他们在说什么?”老张调整了一下音频频道,电流声里混进几句清亮的对话。
“……第三组样本稳定期突破七十二小时了,”是明的声音,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雀跃,“下次可以试试混入影族的噬影术能量。”
源的声音像风铃碰撞:“但要先问过夜族长,上次他说混沌气流里藏着影族的古老记忆,不能随便扰动。”
“知道啦,”明的语气软下来,“你比我老师还啰嗦。”
老张和老李相视而笑。三十年前,嬴政也是这样被玲念叨着,却在每次行动里都把安全留给队友。观测站的储藏室里还放着当年的急救包,帆布表面印着的联盟徽章已经褪色,边角却被磨得光滑——那是嬴政每次出任务前都会反复摩挲的地方。
屏幕左下的象限突然亮起红光,老李伸手按了下切换键,画面切到一艘正在星云中穿梭的观光舰。舰桥里挤满了穿着各色宇航服的游客,导游台后站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用激光笔在星图上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那是李小子?”老张眯起眼。
“上个月刚拿到星际导游执照,”老李的语气里藏不住骄傲,“非要叫‘李星河’,说跟他爸的‘李建国’比起来,这名字才有宇宙范儿。”
李星河戴着副全息眼镜,镜片上流转着当年嬴政小队穿越记忆星带的模拟影像。“各位注意看这片紫色星云,”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船舱,“五十年前,嬴政陛下就是在这里,直面了自己年轻时没能救下战友的幻象。”
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一个扎着双辫的小女孩举着星际导游手册站起来:“书上说,小李叔叔——就是您父亲——用干扰装置打破了幻象?”
“是李工程师,”李星河纠正道,嘴角却扬起来,“我爸总说那是他这辈子最帅的时刻。他设计的能量波干扰器,现在还陈列在联盟博物馆里,不过上个月我去看,发现展品说明里把‘临时拼凑’写成了‘精密计算’,回头得跟馆长提提。”
游客们笑起来。李星河切换出另一幅画面:水晶巨树在星带中心发光,树下站着白发老者和年轻的嬴政。“拿到时空之种后,初代时间守护者说‘平衡需要代价’。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代价是让嬴政陛下的生命力化作调和双生核心的桥梁。”他顿了顿,激光笔落在巨树顶端的种子上,“但你们知道吗?我爸说,他当时偷偷录下了嬴政陛下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样,和星就不会像灵源星那样爆炸了’。”
船舱里安静下来。李星河摘下眼镜,望向舷窗外真实的星云:“我爷爷总说,他们那代人眼里的星空,是需要去战斗的战场。但对我们来说,这些星星是故事,是他们用命拼出来的,能让我们安安稳稳看星星的权利。”
老李悄悄抹了下眼角,转身去续热可可。老张看着屏幕里儿子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总躲在仪器后面脸红的少年——那时小李调试设备时总被玲调侃“手比心思还笨”,可现在,他的儿子正在全宇宙面前,讲着他们当年的故事。
屏幕右下的象限属于和星的儿童乐园。一群通体透明的孩子正围着蓝星来的老师,在草地上做着奇怪的动作。他们踮着脚尖,双臂轻轻摆动,像在模仿某种飞翔的生物。
“这是在学‘灵源呼吸’,”老张解释道,“蓝星的老法子,说是能让身体和灵源频率同步。”
画面里,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跌坐在地上,透明的膝盖磕在水晶地面上,泛起一圈委屈的涟漪。老师走过去,握住他的小手按在一株光尘草上。“别怕,”老师的声音很轻,“想象你的灵源是小溪,光尘草的是池塘,你们只是在打招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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