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珒带温璟予去见了一个当地的朋友。
那朋友黝黑的面庞，大高个儿，身材魁梧，操着一口海蛎子味的方言，听得温璟予云里雾里。
沈珒锤他，“宏轩，说普通话。”
王宏轩紧急切换语言系统，“你好，弟妹，我叫王宏轩，请多关照。”
温璟予很礼貌地打招呼，对于这句“弟妹”，她不敢回应，只说：“你好，我叫温璟予。”
沈珒与那个大高个闲聊，温璟予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两个人也是旧相识了，小时候常在一起踢球。
后面，沈珒跟她说：“董女士的老家就是大连的，我小时候常过来玩。姥姥是当地一所大学的老师，退休后才搬到北京去的。”
沈珒还说：“小时候跟着姥姥姥爷蹭吃蹭喝，大学食堂里有很多外面吃不到的东西。学校里有一方小池塘，半夜的时候池塘里的蛤蟆会爬上岸，手掌那么大趴在路上，我跟姥爷去抓……”
温璟予安静地听着他讲自己的家庭，这些事他从前不会对她讲，两个人如今要分开了，他却开始将自己生活里的另一面展现给她。温璟予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喉咙刺痛，酸涩上涌。
沈珒自顾自说着，转头见温璟予在发呆，抬手在她面前晃晃，“带你去吃好吃的，王哥现在是那所大学的体育老师，我们可以刷他的卡。”
温璟予表现得很乖巧，“好啊。”
校园里的环境很好，道路两旁是高大的银杏树，满地的金黄和随风飘落的银杏叶将校园装点如世外桃源。
年轻的男女，并肩走在路上。
沈珒想到那些年，牵着她的手在北影校园里散步，亦如今天。
她说：“真美。”
沈珒忽然想跟她合张影。随机抓住路过的同学，拜托人家给两个人拍了张合照。
身后是蜿蜒大道，两侧是灿黄白果。
沈珒说：“麻烦你了，同学。”
“咔嚓——”
这也是他们复合之后的第一张合影。如果不算那些偷拍的话。
照片中的男女，依偎在一起，姑娘的头微微偏向男人的肩膀，笑容恬静，眼神灵动。男人高大英俊，冷白一张脸，微眯着眼，嘴角带着三分薄笑，像是静止的雕塑。
两个人一静一动，一冷一暖。明明是南辕北辙的两种气质，搭在一起却莫名和谐，好像严丝合缝的齿轮。
沈珒很喜欢这张照片，此后很多年，这张照片都是他的手机屏保。
温璟予打趣他：“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沈珒回复：“看呗，你这么好看。”
他女朋友世界第一美。
他们在食堂里吃了一顿非常接地气的晚餐。温璟予还打包了门口儿的煎饼果子，回去尝了尝，果然，学校里就没有难吃的东西。
温璟予将自己打包的煎饼果子分享给沈珒，沈珒也觉得好吃。
温璟予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沈珒很少吃这种路边摊，他有点洁癖，总是担心路边摊不卫生。温璟予会打趣他，说他身娇肉贵，哪天要是被丢到大山里，就得饿死。
在一起久了，沈珒在她的驯化之下也对路边摊没那么排斥了。
潜移默化的影响，深入骨髓，两人身上那些特质，早就分不清是原生还是受对方影响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半夜的时候，温璟予披着毯子站在窗前看夜景，对面是茫茫的大海，脚下是葳蕤霓虹。
温璟予站在城堡酒店的落地窗前，打量着眼前的美景。
沈珒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温热的掌心裹住滑腻的肩膀，湿漉漉的吻落在她颈后。睡衣肩带滑落，情欲在他眼底蔓延。
“今天还补偿我吗？”他问。
温璟予转头回吻他，“那样会更舒服吗？”
沈珒轻“嗯”了一声，反问：“你呢，会不舒服吗？”
温璟予摇头，“不会。”
“什么感觉？”沈珒追问。
温璟予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点热。”
“窗帘拉上。”她说。
长臂扯过窗帘，室内一片昏暗。
他听见她说：“你是最好的情人。”
他回：“你也是。”
完完整整拥有彼此，还不满足。温璟予忽然想到初夜那天，她的恐惧，与恐惧对应的是他的虔诚。
那天，沈珒说：“我会对你好的。”
初经人事的少女，把那句话当成了诺言。仔细想想，这十年来，他也不算背诺。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他们中间隔着太多的变故，早就回不去当初。
她哭着说：“要是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想着我。”
沈珒只是吻她的泪，承诺着：“不会结婚的。”
温璟予并不相信。她觉得这样的话没意义，他只是在哄她。事到如今，这样带着欺骗性质的哄对她已经没有作用。
沈珒解释：“温温，没人能逼我跟不爱的人结婚。订婚是不得已，但结婚不一样。”
他说：“我知道，你很在乎那张纸。”
温璟予没再与他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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