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陡峭狭窄，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雨手中的蜡烛投下摇曳的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地映在斑驳的墙面上。
林晓走在最后，她数着台阶——十三级。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另一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墙角堆着几个木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哇哦，这地方真带劲，"周浩吹了声口哨，声音在地下室里产生轻微的回音，"简直像恐怖片场景。"
张婷紧紧抓着林晓的手臂："我不喜欢这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林晓也有同样的感觉。尽管地下室只有他们五人，但她总觉得有第六双眼睛藏在阴影中。她的铜钱吊坠突然变得冰凉，贴在皮肤上像一块冰。
苏雨走向房间中央的一张石桌，上面已经摆好了几样东西：一个画满奇怪符号的圆形纸板，一个小瓷碟，还有几根白蜡烛。"午夜十二点，我们就在这里进行仪式。"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现在大家可以先休息，楼上准备了客房。"
"等等，"赵明突然开口，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你确定要在这里玩？这房子...不对劲。"
苏雨转向他，烛光从下方照亮她的脸，使她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害怕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姐姐失踪的真相吗？碟仙可以告诉你。"
赵明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晓心头一震。她记得赵明的姐姐在他初三时失踪，警方搜寻数月无果。"苏雨，"她忍不住问，"你组织这次聚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雨的笑容扩大了："为了真相啊，晓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妈妈真正的死因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林晓头上。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母亲的死亡细节，苏雨怎么会知道？
回到楼上的客房，林晓锁上门，坐在床边发呆。房间很干净，但床头挂着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得模糊不清。她盯着镜子，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遮住它。
手机震动起来，是张婷发来的消息："你觉不觉得苏雨很奇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晓回复："可能是太久没见了。你还好吗？"
"我房间的衣柜门一直自己打开，我明明关了好几次...而且我总觉得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呼吸。"
林晓正想回复，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很轻，停在她的门口。她屏住呼吸，盯着门把手——它在微微转动。
"谁？"她厉声问道。
转动停止了。几秒钟后，苏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想问问你需要什么。午夜快到了，我们该准备了。"
林晓看了看手机，已经11:40。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苏雨站在门外，换了一身白色长裙，头发披散着，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个幽灵。
"你还好吗？"苏雨歪着头问，"你脸色很差。"
"我没事。"林晓勉强笑了笑，"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当他们回到地下室时，其他人已经围坐在石桌旁。周浩看起来喝了不少，脸颊泛红；张婷神经质地咬着指甲；赵明则坐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瓷碟。
苏雨点燃了桌上的五根白蜡烛，关掉了电灯。烛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石室顿时充满了神秘而压抑的氛围。
"大家都知道规则吧？"苏雨轻声说，"手指轻轻放在碟子上，不要用力。提问时保持尊重，结束时必须正确送走碟仙。"
她拿出一支红色记号笔，在纸板上写下数字、字母和简单的"是否"选项，然后环视众人："谁先来？"
周浩嗤笑一声："我来。碟仙碟仙，告诉我，我明年能赚多少钱？"
碟子一动不动。周浩露出失望的表情："看吧，我就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碟子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开始缓慢移动，停在"5"上，接着是"0"，"万"。
"五十万？"周浩瞪大了眼睛，"哈哈，准不准啊？"
张婷犹豫地问："碟仙...我男朋友真的爱我吗？"
碟子滑向"否"，张婷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赵明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我姐姐...还活着吗？"
碟子剧烈震动起来，在纸板上疯狂转圈，最后停在"否"上。赵明闭上眼睛，肩膀垮了下来。
轮到林晓了。她的喉咙发紧，铜钱吊坠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碟仙..."她听见自己说，"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一瞬间，地下室的气温骤降。烛火剧烈摇晃，几乎熄灭。碟子开始疯狂移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在纸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林晓看到碟子下的纸板渐渐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
"停下！"苏雨突然大喊，"游戏结束！碟仙碟仙请回去！"
但碟子没有停下。它继续在纸板上乱窜，最后"啪"的一声裂成两半。与此同时，所有的蜡烛同时熄灭，地下室陷入彻底的黑暗。
林晓听到张婷的尖叫声，周浩的咒骂声，还有某种不属于他们任何人的...笑声。那笑声又高又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电灯突然亮了。苏雨站在开关旁，脸色苍白如纸。纸板上的血迹消失了，但碎裂的瓷碟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结...结束了，"苏雨勉强维持着镇定，"大家回房休息吧。"
林晓最后一个离开地下室。踏上楼梯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在石桌下方，阴影中似乎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抬头对她微笑。她眨眨眼，那身影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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