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檀香已灭。
徐无道指尖滑过那枚温润的玉简，数十道窥探者的气息样本，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人心蛛网，在他脑海中清晰呈现。
大太监的影卫，二皇子的门客，皇城司的密探……
最终，他的意识停留在了那缕来自龙虎山的气息之上。
中正平和，堂皇大气。
但在【小世界雏形】的解析下，那万分之一的微弱异常，被无情地剥离、放大。
【目标气息解析完成……】
【检测到此人修炼功法，与‘天外邪魔’存在微弱同源性。】
【正在逆向追溯污染源头……】
【追溯完成。】
【污染源头判定：龙虎山镇山之宝，‘天师印’。】
原来，根子早就烂了。
难怪离阳皇室对天外邪魔之事反应暧昧，天下道门魁首，已是藏污纳垢之所。
他正思索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不加掩饰。
来人直奔静室。
“殿下，此地鱼龙混杂，您千金之躯，何必亲至。”一个老宦官的声音低声劝阻。
“无妨。”一个年轻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本宫倒要看看，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徐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门被推开。
来人身着五爪龙纹常服，面容英挺，眉宇间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挥之不去的阴郁。
离阳太子，赵楷。
他挥退了随从，独自走进静室，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盘膝而坐的徐无道。
“真人好手段，一夜之间，让我这太安城人心惶惶。”
徐无道眼皮都未曾抬起。
太子也不恼，自顾自地坐下。“真人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还是国师之位？只要真人肯为本宫效力，这些都不是问题。”
徐无道终于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他。
“太子殿下又凭什么认为，贫道想要的，是你能给的？”
这句倨傲的反问，让太子赵楷微微一滞。
他生性多疑，徐无道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相信其必有所持。
“本宫给不了的，或许，这满朝文武，也没人给得了。”太子压低了声音，“但本宫知道一些事。比如，那司礼监的老狗，一直在秘密研究长生之术，他与北莽的某些人有牵扯。我甚至怀疑，父皇的龙体……也与他有关。”
他死死盯着徐无道，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你帮我找出证据，扳倒他。作为交换，皇室秘库中，所有关于上古方士与‘天外’的记载，任你阅览。”
徐无道心中微动。
这正是他需要的。
太子想拿他当刀，他又何尝不是想利用这把刀，撬开离阳皇室最深的秘密。
“贫道，可以考虑。”
送走太子，徐无道的意识再次沉入那枚玉简，锁定了那缕来自龙虎山的气息。
【消耗编辑点三千万，对该气息进行‘背景追溯’！】
【追溯中……】
一幕幕破碎、模糊的黑白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龙虎山之巅，雷雨交加。
一位身穿天师袍的苍老道人，手捧着【天师印】，对着一道撕裂天穹的漆黑裂缝，虔诚跪拜。
他似乎在与裂缝中的某个存在做交易。
【天师印】的光芒，从纯粹的金色，渐渐染上了一丝无法察觉的墨色。
画面戛然而止。
徐无道缓缓吐出一口气。
情报，到手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归类为“青莲教”的探子气息。
一群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正好，可以利用这场混乱。
……
翌日，东宫。
太子以“论道”为名，设下宴席。
受邀者，除了“徐忘机”真人，还有几位与太子亲近的王公贵胄，以及一位来自龙虎山的年轻天师。
宴席之上，气氛诡异。
丝竹之声悦耳，美酒佳肴飘香，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闭目养神的素袍道人身上。
那位姓赵的龙虎山小天师，终于按捺不住。
他举杯起身，对着徐无道遥遥一敬。
“久闻徐真人道法通玄，不知真人对‘飞升’与‘天门’，有何见解？”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试探与考较。
徐无道缓缓睁眼，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浮叶。
“所谓天门，不过是漏雨的屋顶。”
“所谓飞升，不过是投向烛火的飞蛾。”
【轰！】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小天师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水四溅。
他听到了最可怕的亵渎，这番言论，彻底颠覆了龙虎山千年传承的根基。
在座的王公贵族，无不骇然失色，看向徐无道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徐无道放下茶杯，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那小天师身上。
“小天师印堂发黑，气机紊乱，怕是修习的功法，出了岔子。”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长此以往，恐有堕魔之危。”
“不过，这并非你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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