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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注定不是一个平凡日,张阙虽然已经和陈虎沟通过了,不过还需要说服其他三年级的学长。
在一完校武社的演武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高窗透进的稀薄天光,勉强照亮场地中央,将张阙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峭。他微微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肋下隐隐作痛的暗伤。额角,一道被对手粗糙指关节刮开的细长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沿着紧绷的颧骨滑落,在下颌处凝成一粒暗红的血痣,最终“啪嗒”一声,砸在脚下饱浸汗渍、色泽深沉的陈旧木地板上,晕开一小圈深色印记。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松脂香、年轻躯体激烈碰撞后蒸腾出的汗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十几个三年级武社的骨干成员,如同沉默的礁石,或抱臂倚墙,或盘膝坐地,或靠坐在冰冷的兵器架上。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牢牢锁定在场地中央的张阙身上。没有喝彩,没有嘘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在空旷的大厅里交织回响,形成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说服这些心高气傲、身经百战的三年级生加入“一言堂”这艘初创的、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船,仅靠慷慨陈词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用实力在他们坚硬的心防上凿开一道缝隙,用理念去填充那道缝隙,让他们看到共同抗争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张阙!”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倚靠在最显眼兵器架旁的寸头青年王龙,缓缓直起身。他是三年级武社的社长,肩宽背厚,眼神锐利如鹰隼,双臂环抱的姿态带着审视与质疑。“你的‘一言堂’,名头是够响亮。”他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目光扫过张阙额角的血痕和他脚下那个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同伴,“可说到底,凭你们几个二年级的新芽,加上临时拉拢的几个生瓜蛋子,就想在校外立旗,硬撼黑狼帮那棵盘踞多年的毒树?凭什么?就凭你刚才放倒王猛那几手?够狠,够快,有股子愣劲儿!可冯绍峰是什么人?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他手底下那些疯狗,哪个不是在刀口上舔血混出来的?你们这点花拳绣腿,够人家塞牙缝吗?热血上头,也得有命烧才行!”
张阙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抬手,用同样沾着汗水和血迹的袖口,用力抹去额角滑落的血线,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粝的悍勇。他的目光没有回避赵刚的逼视,反而迎了上去,如同两把淬火的短匕,直刺对方眼底。
“王师兄问得好!凭什么?”张阙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砸在演武厅冰冷的空气里,激起无形的涟漪,“凭我们不想再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凭我们不想看着自己的同窗,被黑狼帮当成磨刀石,要么磨废了脊梁骨,要么磨尖了獠牙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疯狗!凭我们相信,武者争的是道,是心,是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的脊梁!不是像他们那样,把欺凌弱小、践踏尊严当成磨砺的歪理邪说!”
他猛地抬手,指向地上那个刚刚爬起、正揉着剧痛胸口、眼神复杂望着他的三年级生赵于,也指向自己额角那道仍在渗血的伤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悲愤与决绝:“我们也在争!用拳头争!争一个不被踩在脚下的资格!争一口能挺直腰杆呼吸的气!争一片能让一完校的师弟师妹们,不必在恐惧中练武、不必在屈辱中成长的净土!这难道不是武者该争的东西?这难道比他们黑狼帮争地盘、抢资源、毁人心更低贱?!”
演武厅内落针可闻。只有张阙带着喘息的话语在回荡。王龙环抱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微微隆起。赵于看着张阙额角的血和眼中那簇燃烧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火焰,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其他成员脸上或轻蔑、或漠然的神情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动的沉思和挣扎。黑狼帮的阴影如同一块巨大的乌云,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但长久以来,他们或是选择明哲保身,或是觉得力有不逮,或是认为事不关己。此刻,这个二年级的学弟,用一场搏命的胜利和一番字字泣血的控诉,将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是继续做沉默的鸵鸟,还是奋起一搏?
“尊严…净土…”王龙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中的锐利渐渐被一种沉重的认同所取代。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位三年级兄弟的脸:“兄弟们!张阙这小子的话,糙!但理儿不糙!他这股子敢把天捅个窟窿的劲儿,老子认了!黑狼帮那群疯狗,骑在我们一完校头上拉屎撒尿不是一天两天了!来我们地界,欺压我们的学弟学妹,把他们那套‘强者即践踏’的狗屁道理硬塞进我们的地盘!再这么缩着,我们武社的牌子,干脆摘了当柴火烧算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大厅嗡嗡作响:“老子就问一句!是继续当个没卵蛋的缩头乌龟,还是跟着张阙这小子,出去跟黑狼帮那群杂种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打出咱们一完校武者的威风!守住咱们该有的地盘和骨气?!给句痛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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