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手指在"技能点：经济分析+3"的兑换图标上悬了三秒。
系统光屏的蓝光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像父亲老笔记本里那张田埂照片上的水洼，泛着湿润的光。
"兑换。"他轻声说。
机械音刚落，后颈突然泛起麻痒，像有无数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窜进大脑。
电脑屏幕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审计数据突然开始旋转重组，云盛贸易的资金流向图在视网膜上自动勾勒——三手转账的节点、"技术咨询费"的备注、陈总妻子手术单上的金额，竟在意识里连成了一条发光的线。
他抓起钢笔的手稳了。
笔尖划过草稿纸时，每个数字都带着重量："云盛贸易2022年营收1700万，技术咨询类支出占比83%，但该公司专利持有量为0，技术人员占比仅5%......"
凌晨两点的办公室只剩台灯亮着，咖啡杯里的液体早冷成深褐色。
林昭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系统提示在余光里闪烁："检测到数据链缺口，建议调取云盛与明远集团近三年的采购合同。"他立刻点开加密文件夹，明远新能源的采购清单在屏幕上展开，指尖突然顿住——云盛贸易竟以高于市场价27%的价格，向明远供应了价值三千万的光伏组件。
"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
钢笔在"违规操作"四个字下重重画了道横线，墨迹晕开一点，像块即将裂开的伤疤。
天刚蒙蒙亮时，林昭抱着一摞文件冲进云州大学法学院办公楼。
陈教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听见里面传来《民法典》法条的朗读声——老教授总说，晨读能让人保持对法律的敬畏。
"陈老师。"林昭敲了敲门。
正在翻书的老人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瞪圆："小林？
你这黑眼圈比我当年赶论文时还重！"他接过文件的手顿了顿，"《新能源项目违规操作风险评估报告》？"
第一页还没看完，陈教授的手指就开始发抖。
翻到第三页资金流向图时，他"啪"地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枸杞水溅在"技术咨询费"几个字上："这哪是咨询费？
这是变相行贿！"老人猛地站起来，西装前襟的校徽撞在桌角，"我下午要去市政府开座谈会，这份报告我亲自带过去！
让那些拍脑袋决策的人看看，什么叫程序正义！"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拆迁现场，陈教授蹲在碎砖堆里帮老太太捡全家福照片，当时老人说："法律不是墙上的纸，是要垫在老百姓脚底下的砖。"此刻老人泛红的眼尾，和照片里父亲蹲在田埂上的模样，在他视线里重叠了。
"谢谢老师。"他说。
陈教授突然伸手拍他肩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该谢的是你。
我教了三十年书，第一次见年轻人把数据做成手术刀——"他指了指报告里用红笔圈出的采购合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能捅破黑幕的刀尖。"
林昭抱着空文件夹往回走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烫。
他接起电话，赵局长的声音像敲在钢板上："小林，我刚看完你们整理的材料。"
"赵局......"
"别打官腔。"对方直接打断，"规划局这边已经启动用地规划调整程序。
新中标单位要是卡在哪步，你直接报我名字——"停顿两秒，又补了句，"报你名字也行。
现在谁不知道青阳区出了个敢扒开烂泥看根的小林科员？"
林昭的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他望着路边刚抽芽的梧桐，想起上周在规划局碰壁时，赵局长秘书说"局长在开会"，而此刻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破了冰的河水流过的清冽。
回到办公室时，阳光正透过窗棂爬在键盘上。
林昭点击发送键的瞬间，系统光屏突然铺满整个屏幕："任务完成度100%！
是否申请晋升副处级资格？"
他的手指悬在"是"上方，听见走廊传来高跟鞋的脆响。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陆明鸢的香风里总带着点柠檬草的清苦，像她每次看他时微挑的眉峰。
"在犹豫？"她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我可听说陈教授把报告揣进西装内袋时，特意拍了拍——说要当'呈堂证供'。"
林昭抬头。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西装裙，锁骨处的钻石项链闪得人眼花，可眼里的光比钻石亮："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那个蹲在雨里搬柜子的小科员吗？"
"我只是......"
"只是想让公平回归。"她替他说完，嘴角扬成他熟悉的弧度，"上个月你帮明远解决土地纠纷时，我爸说'这小子眼里有火'。
现在我信了——"她走到桌前，指尖轻点系统光屏上的"晋升"按钮，"这把火烧得够旺，该让更多人看见。"
手机震动的瞬间，林昭听见系统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您，已获得晋升副处级资格，'政策试点'建议权已解锁。"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翻卷，投下的影子落在报告封面上。
林昭摸出父亲的老笔记本，照片里的年轻官员正对着他笑。
照片背面的钢笔字被阳光照得发亮："根扎在泥里，才能护住青苗。"
陆明鸢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晚上请你吃饭？庆祝林副处长。"
"庆祝公平。"林昭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时，阳光正好漫过"政策试点"的解锁提示，在他肩头镀了层金。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顾轻语举着相机冲过来："林昭！
张主任说《云州时报》要做头版专题——哎陆总也在？
正好，你们俩站一块儿！"
陆明鸢刚要躲，林昭已经站到她身侧。
相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他听见系统光屏又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城市发展模块前置条件达成，是否开启？"
他望着镜头外顾轻语兴奋的脸，望着走廊尽头匆匆而过的同事，望着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云州河。
风里飘来街角早餐铺的豆浆香，混着远处工地的轰鸣声——那是新中标单位已经进场的声音。
"开启。"他说。
这一次，回答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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