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光言一听。
好耳熟的声音啊!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那天黑市上卖聚灵符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吗?
他立马朝声音源处望去。
那斗笠摘下来,正是一张眉眼冷清、精致又动人的脸。
他没听错,真是黑市上那个卖聚灵符的小丫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个小丫头好像比前几天漂亮了点。
不过也不重要,他更好奇,这个小丫头为什么跟他舅舅待在一块?
他舅舅什么时候出门还要带侍女了?
薛光言刚要开口问,又冷不丁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
不对!
刚才这个小丫头竟然直呼他家师父的名字!
简直是不知死活!
大逆不道!
他师父肯定会勃然大怒,好好惩治这个小丫头的!
薛光言抱起胳膊,嘴角翘得高高的,等着这个小丫头被他师父血虐的场面。
但薛光言等啊等,迟迟没等到他师父那冷得能冻死人的声音响起。
薛光言纳闷地扭头去看他师父张子诩。
却瞧见他那个向来冷漠如冰山一般的师父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个方向,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怒气,而是缠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就连微微往上扬起的眼尾也泛起点猩红,有水光似在那双似碧波灵泉的眸子中荡漾,欲掉不掉,磋磨上了眼圈。
这般看起来……
怎么有些……
脆弱?
没错。
薛光言竟然在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秉承“早死早超生”这一人生理念浑浑噩噩活了十年的师父身上看到了“脆弱”二字。
这跟看见母猪上树有什么区别!
更让薛光言觉得震惊的是,他师父的视线停留之处,是在那个小丫头身上。
薛光言想,可能他师父眼睛里进沙了吧?
下一秒,张子诩就抬脚,摇摇晃晃地走过薛光言身边,径直就朝着那个小丫头去了。
张子诩表情还是惊愕的,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靠近了看着面前活生生的沈芸,张了张薄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了句,“姐姐?”
沈芸看着张子诩,有些无奈。
张子诩明明已经脱去当年的稚气,变得很有“符君”的风度与气势。
但怎么一瞧见她还是打回原形?
这神情,就跟当初第一回见她时一模一样。
沈芸不由觉得有些恍惚,笑了出来,“十年不见,认不出我了?”
这句话一出,张子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了下来。
晶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再配上那张好看的脸,别有一番韵味。
沈芸瞧着直叹气,从怀里拿出块干净的手帕,走上前替张子诩擦起了眼泪。
李忘怀眉头厌恶地一皱,“……”
张子诩怎么把他太奶奶教他的招式学去了?
那他用什么?
大意了。
薛光言看着目瞪口呆。
他师父果然是眼睛进沙子了吧?
要不然怎么一直掉眼泪?
张子诩含情脉脉地低头看着沈芸,舍不得挪开一眼,他满眼欢喜,但想起这漫长的十年,又觉得心中酸涩难忍,于是,复杂的情绪就泛上眼眶,化作眼泪滴落下来。
于是,沈芸擦去一滴泪,又落下两滴泪。
沈芸发现,这眼泪是怎么也擦不完。
张子诩估摸要活生生把自己哭死过去。
如果不是知道张子诩性格如此,沈芸还以为张子诩看见她活过来不开心才哭的这么厉害呢。
沈芸便干脆放下帕子,用手心去替张子诩擦脸上的眼泪,轻声哄道,“都当师父的人了,怎么还哭?”
沈芸还忍不住吓唬张子诩,“你徒儿还在场呢,被你的徒儿瞧见了,当心他背地里笑话你。”
张子诩长睫上都挂着泪珠,轻声道,“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沈芸一下子笑了,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张子诩闷着声音请求,“姐姐,再擦擦右边。”
说着,张子诩主动把右半张脸送到沈芸手上去。
他右脸好看些。
李忘怀看得拳头攥得咯吱响。
偏偏旁边还冒出来个脑袋,凑过来,小小声地跟他蛐蛐道,“舅舅,我师父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管这个小丫头叫姐姐?”
而且还要为了这个小丫头打断他的腿!
李忘怀怒火终于有了地方发泄。
他冷飕飕地剜了薛光言一眼,“小兔崽子,小丫头是你叫的吗?那是你未来舅娘。”
“你再叫她小丫头,我打断你狗腿。”
薛光言震惊,“……”
一人打断一条吗?
那他岂不是两条腿都废了!
不对。
刚才他舅舅说什么?
未来舅娘?
这个小丫头?
他舅舅移情别恋了?
果然,世界上就没有深情的男人。
前舅妈好可怜。
薛光言心里忍不住替前舅娘偷偷地唾弃他舅舅几句。
张子诩终究比从前稳重不少,很快就止住了眼泪,他嫌薛光言碍事,就给了薛光言一些灵石,让他自己出去晃悠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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