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骤觉身形轻飘,光芒一闪而逝,顷刻间,已立于异域之荒原。料峭寒风拂面,卷起地上枯草,飒飒作响。远山嶙峋,于晦暗天际下更显冷峻压抑,仿佛巨兽伏卧,吞噬光影。极目所及,村落烟囱黑烟袅袅,非炊烟之温暖,倒似地底之叹息,予此片土地平添数分沉郁之气。
陈兴心神澄澈,知自身已跨越时空,置身于一个充满神秘与危难之世。此间为黑暗所笼罩,吸血鬼之传说甚嚣尘上,深入民心。恐惧非虚,乃是一种切实存在、无处不在之阴影,如潮水般浸润人心,令人不敢喘息。他整肃衣冠,掸去风尘,不稍停歇,径直向目力所及最近之城郭行去。
城郭近,入之,景象愈发萧索。街巷狭窄而逼仄,比肩接踵之感令人心生烦闷。两旁屋舍凋敝,墙皮剥落,木板腐朽,透出穷困与衰败。往来之人,面色皆凝重如土,眼眸深处尽是洗不净之惧色,形色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陈兴步入一间酒肆。甫一入内,便被内中混杂之气息所包围——浓烈刺鼻之酒气,劣质烟草之呛人烟雾,以及一种难以言喻之压抑与愁苦。他寻一僻静角落落座,唤侍者上一杯当地酒水,味辛辣而涩。他不动声色,眸光流转,静静观察着四下之人,欲从中窥得一丝线索。
未几,忽闻邻座低语,嗓音沙哑,透骨凉意。乃一满面虬髯之汉子,端着粗瓷酒碗,面色惶惶不安。他压低声音,然其言语间之战栗,四下皆可闻。
“君等闻乎?隔壁村落,图卡村,又有人失踪矣!”虬髯汉声音发颤,言语间透着深沉的恐惧,“夜里出去寻找走失的羔羊,结果天亮时只找到了几块破烂的衣衫……和……和地上那摊干涸的血迹!”
“是啊,马修!不止图卡村,前日卡尔镇也少了一个铁匠!”旁人应和,乃一瘦弱男子,手紧抓胸前佩戴之简陋木制十字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些东西,它们胃口越来越大了!晚上,连打更人都不敢出门了!”
“岂止不敢出门?”另一人插嘴,声音尖细,“吾家养的牛,昨夜被吸干了血!那脖颈上的伤口,细小而尖锐,绝非寻常野兽!”
“吸血鬼!肯定是吸血鬼干的!”虬髯汉重重将酒碗墩在桌上,发出刺耳之声,引得四下之人皆投来惊惧之目光。他似浑然不觉,只顾自说自话,声音愈发低沉:“近来吸血鬼肆虐,行踪诡谲,防不胜防。教会的神父念经驱魔,全无用处!城卫兵夜里巡逻,也曾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再没人敢接夜间的差事!吾等寻常百姓,除了紧闭门窗,日日祈祷,还能做甚?”
酒肆内陷入短暂沉默,唯有寒风呼啸之声,以及酒客们压抑之呼吸声。恐惧如实质般凝滞于空气中,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有人低头画着十字,有人喃喃自语,似在念诵驱邪之咒语。
陈兴闻此种种,心神一动。此乃异域世界之独特威胁,非武力可轻易镇压,更涉及超自然之力。这正是他所要探寻之线索。他起身,趋步至那几人桌前,拱手作揖,姿态恭谨有礼。
“诸位兄长,”陈兴温言道,“小弟初至此地,听闻诸位所言,心感惊惧。对吸血鬼之事甚为茫然,敢问能否更详尽地为小弟解惑?”
那几人闻声,皆抬眸,警惕地审视陈兴。见其面容清俊,气质独特,衣着虽非本地样式,却干净整齐,言语亦客气,不似歹人。互相交换眼神后,那虬髯汉子率先开口,声音虽仍带畏惧,却缓和了些许。
“兄台何处人氏?竟未闻此地吸血鬼之恶名?”
陈兴微笑道:“小弟来自遥远东方,对本地之事知之甚少。”他并未详述来源,只模糊带过。
那瘦弱男子插嘴道:“唉,吸血鬼已非恶名,乃催命符也!近数月来,这一带村镇,皆遭其害。失踪者众,多为夜间外出之人,亦有白日于偏僻处遇袭者。案发现场,常有诡异之齿印,深嵌入骨,血迹干涸如炭,状极可怖。种种迹象,皆指向那传说中,以人血为食之吸血鬼。”
“它们究竟藏匿何处?”陈兴追问道,“可有其巢穴之所在?”
众人闻此问,皆面露难色,纷纷摇头。
虬髯汉道:“吸血鬼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如暗夜之幽灵,谁知其潜藏何处?白日躲藏,夜间出没,寻常手段根本无法追踪。”
那老者又颤颤发声:“然,耳闻,密林深处,有座废弃之古堡。其历史悠久,已荒废百年。近来夜间,常有诡异声响自其中传出,或似风声呜咽,或似低语喃喃,又或有尖锐之嘶吼。本地人皆不敢靠近,传言那古堡乃不祥之地,或为魔鬼栖息之所。那吸血鬼,说不定就藏匿于此……”老者说到此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连说出“古堡”二字,都会引来邪祟。
陈兴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废弃古堡,密林深处,诡异声响……这无疑是目前最有价值的线索。他向众人道谢,起身离开酒肆。
步出酒肆,回到街巷,先前之压抑感并未稍减,反而因耳闻种种恐怖之事,而更显沉重。镇中居民匆匆而行,偶有孩童,亦被家长紧紧牵住,不敢让其远离。陈兴心知此地已为恐惧所笼罩,继续停留无益。他循众人所指方向,向着镇子西侧那片广袤而阴森的密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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