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既得灵植,其心甚悦,以为此行不虚,所获颇丰。于是离灵秀之地,复向秘境深处而行。此间路径,已非先前芳草萋萋、落英缤纷之景。奇石嶙峋,如卧虎盘踞;古木参天,枝干虬结,若龙爪攫空。天光自密叶间隙洒落,光影斑驳,映于地面,随风而动,竟如活物。四野寂静,唯闻足音与风拂叶之声,反增几分幽邃之感。行约数里,景致豁然开朗,前方瘴气渐散,一座巍峨古迹,竟于此时,破开云雾,赫然现于众人眼前。
观其形制,非楼非阁,非殿非宫,乃是一座浑然天成之巨石玄府。其势恢宏,上接青冥,下镇厚土。虽饱经万载风霜,石壁之上,青苔遍布,裂痕如网,然其雄浑之气,未减分毫。遥想当年,必是仙家大能挥斥方遒、开山辟石之所,其辉煌气象,可动九天。玄府正中,有巨门一座,高可入云,不知其材,非金非石,色泽古朴,其上光华内敛,仿佛能吞吐日月,是为通往另一方乾坤之要隘。
影刃见之,素来跳脱之性情愈发难抑,双目之中,精光闪烁,其状若饥鼠乍见陈仓之米,不禁高声赞叹曰:“嗟乎!此诚天工开物,非凡人所能建也!观其气象,内中必有惊世骇俗之重宝,或为上古神器,或为仙道秘典。若能得其一,则我辈修为,岂非一日千里乎?”其言语之间,满是憧憬与贪念,几欲立刻破门而入。
凌雪闻其言,秀眉微蹙,乃以目示之,其意若曰:“君子见利,当思其义;修士遇宝,当思其险。焉能如此轻率?”遂启朱唇,其声清冷如玉盘落泉,言道:“影刃,汝且收敛心神,勿作此白日之梦。此等上古遗迹,岂是易与之辈?观此门庭,便知其中艰险。如何得入,尚在未知之数,汝却已思及宝藏归属,岂非本末倒置,可笑之至?”言辞虽有薄责,然其美目流盼,亦难掩对这玄府的好奇与探究之意。
众人遂环绕巨门,凝神细观。但见门上遍刻符文,其数不下千百。此等符文,笔走龙蛇,勾连交错,时有微光自笔画间流转而出,或明或暗,如星辰呼吸,散发着一股浩瀚而神秘的气息。每一道符文,皆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太古秘辛。
陈兴立于门前,负手而立,双眉紧锁,陷入沉思。良久,乃喃喃自语:“怪哉,此间符文,其形其意,与吾等于清云观中所见之符,乃至信物上所刻之纹,有几分神似。然其繁复精深,则远胜之。清云观之符,若为蒙童初学之笔;此门之文,则为鸿儒大家之作。其间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影刃素来对古文奇字有所涉猎,此刻见猎心喜,乃第一个上前尝试解读。只见他凑近石门,双目圆睁,几欲贴于其上。时而眉头紧锁,如临大敌;时而双指并拢,于空中虚划,模仿符文之走向;时而口中念念有词,皆是些生僻拗口之古音节。其状癫狂,仿佛已与那些符文融为一体。众人皆屏息以待,不敢惊扰。
陈兴则退立一旁,手托下颔,目光深邃,静静思索。他并未专注于某一符文之细节,而是纵览全局,试图从自身的学识与记忆中,寻得破解之法。清云观的道藏典籍,师父的零星教诲,乃至那枚神秘信物上每一个细节,此刻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相互碰撞,试图激发出智慧的火花。
凌雪亦非等闲之辈,她于阵法一道,颇有心得。她所观者,非是符文之字义,而是其排列之规律,形状之呼应。在她眼中,这满门符文,已非文字,而是一座巨大而精密的阵法。她缓步而行,丈量着每一个符文之间的距离,感受着其间灵气的微弱流动。
过了半晌,影刃忽地拍手,面露喜色,指着其中一枚形如钥匙的符文,对众人道:“诸位请看,此符依我所学之《鸟虫古篆考》,其形上勾下连,有开启、通达之意。然其后所连之一串,盘根错节,如乱麻纠缠,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其所云。”他虽有所得,然脸上困惑之色,反较前更甚。
陈兴闻言,步履稍移,凑近观之。他审视着影刃所指之符,又看了看其后相连的符文,沉吟片刻,道:“影刃所言不差,此符确有‘开启’之意。然依我之见,其并非简单之开关。汝观此符线条走势,其内劲力流转,蜿蜒曲折,与吾等于清云观所学之‘周天灵气搬运图’有异曲同工之妙。故我揣测,此符恐非以蛮力或钥匙开启,而是需以特定之法,引导能量灌注其中,方可奏效。”
凌雪此刻亦有所悟,颔首赞同道:“陈兄所言极是。且观此符周遭,另有八枚小符拱卫,分列八方,隐合八卦之位。再外围,则有六十四枚更小之符文,层层嵌套,构成一座繁复至极的连锁大阵。此阵法之精妙,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开启此门,恐需按照特定之顺序,以灵力逐一激活这些符文,分毫不能有错。否则,轻则无功而返,重则触动禁制,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影刃之于古字,凌雪之于阵法,陈兴之于道法与符箓,三者之智,相互印证,相互启发,渐渐拨开云雾,窥得一丝天机。他们发现,这开启之法,竟是一篇完整的功法口诀,只不过是以符文为载体书写而成。欲开此门,必先修习此法,以自身灵力模拟符文之运转,与大门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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