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无休止的战斗与艰难的跋涉中缓缓流逝。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流逝,仿佛并非光阴的自然步履,而是被某种无形而沉重的磨盘,一寸一寸地碾压过去。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雾气,带着腐朽的泥土与未知的腥甜,如同无处不在的鬼魅,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每一个活物的生机。他们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缚,每一步都踏在泥泞的绝望之中,每一下喘息都带着肺腑撕裂的痛楚。伤口,新的旧的,纵横交错地爬满了他们的肢体,有些已然化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而那些因元力枯竭而惨白如纸的面孔,在浓雾的映衬下,更显得形销骨立,如同从坟墓中挣扎而出的僵尸。他们背靠着一棵巨大的古树,那树皮粗糙如老者的皱纹,却也无法给予他们丝毫慰藉。剧烈的喘息声,混杂着压抑的呻吟,在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这片绝地中,仅存的一点活着的证据。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疲惫,那疲惫并非仅仅是肉体的劳累,更是精神的枯竭,一种深入骨髓的、对前路茫茫的深深忧虑。
“还是……找不到夜影的踪迹。” 萧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枯叶摩擦,带着不甘的嘶哑。他猛地捶了一下树干,那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格外沉闷,仿佛被这无边的绝望吞噬。“这鬼地方,连家族秘法都成了笑话!那些引以为傲的追踪之术,在这诡异的迷雾中,都失去了效用,如同孩童的把戏,可笑,可悲!”他咒骂着,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挫败感,那是对自身无能为力的愤怒,也是对这片天地无情戏弄的怨恨。他曾是家族的骄傲,追踪术的翘楚,如今却连一个失散的同伴都寻不回来,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到耻辱?
“夜影她……莫不是已然……” 萧天拄着长枪,那长枪此刻在他手中,却似支撑着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岳,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苦涩地问道,眼神飘忽,不敢触及那最深沉的恐惧。他想说“已然遭遇不测”,但那几个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死亡,在这片迷雾中,是如此的近,如此的真实,以至于任何一个关于它的猜测,都足以将人拖入更深的泥沼。“陈兴,我们……还能撑多久?”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生存的质疑,对未来的迷茫。元力已经近乎干涸,手臂重如千斤,每抬一次都像是要断裂一般。他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正一点点地从脚底蔓延上来,直至将他整个人吞噬。
陈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所剩不多的元力,灌注到手中的断剑之上。那断剑,在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如同他内心深处那一点不灭的火种。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但那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沉重。他知道,萧天的问题,并非仅仅是问他,也是问他们自己,问这片天地,问那遥不可及的希望。他不能说“撑不了多久”,那会彻底击垮众人的意志;他也不能说“能撑很久”,因为那将是虚伪的谎言。他只能用行动来回答,用那份近乎偏执的坚韧来支撑这摇摇欲坠的队伍。
“闭嘴!” 忽地,陈兴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冬日里的一声惊雷,短暂地驱散了弥漫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只要未见尸骨,便不可言弃!我等修行之人,何惧区区困境?若连这点心志都无,还谈何大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却又在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他知道,这些话语,或许无法真正驱散他们心中的恐惧,但至少,能让他们暂时收敛起那份软弱。
“可我们还能撑多久?” 又有人低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对生存的质疑,那是队伍中一个年轻的弟子,他的面色比萧天还要苍白,眼中充满了泪水,却又不敢让它们落下,生怕被陈兴看到,被视为懦弱。
“撑到最后一刻。” 陈兴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虽有疲惫,却无一丝退缩。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腑,却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倒下。他想起了家族的训诫,想起了那些在绝境中求生,最终涅盘重生的先辈。他告诉自己,也告诉众人,绝望,是比迷雾更可怕的敌人。
就在众人感到希望愈发渺茫,甚至有些绝望之时,一丝异样的气息,忽地撕裂了浓雾的帷幕。那气息,带着一种清幽的、不属于这片死寂的生机,如同远方的一缕晨曦,虽然微弱,却足以引人侧目。众人心中一凛,神经紧绷,如同受惊的野兽,瞬间弓起了身躯,手中的兵刃,无论轻重,都指向了那气息传来的方向。他们在这迷雾中,已然习惯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习惯了将一切未知视为威胁。然而,当那清丽而熟悉的面容,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静,竟是突兀地从前方的浓雾中走了出来时,所有的戒备,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绝望,都在瞬间化作了狂喜的洪流,冲刷着他们麻木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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