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尚未从焚书硝烟中喘匀气息,新的警报已撕裂死寂。主屏幕上,银河悬臂尽头,李斯遗留的“书同文”诏令黑洞正疯狂膨胀,事件视界边缘,玛雅象形文的太阳神、苏美尔楔形文字的泥板、甚至更古老岩壁上的手印符号……无数非篆书体系的文明印记被无形巨力撕扯、拉伸,化作惨白的文字流光,哀嚎着坠入那吞噬一切的深渊。更恐怖的景象在深空展开——就在那黑洞核心处,一艘难以想象的巨舰正缓缓显形。它并非金属铸造,而是由亿万闪烁的词条、定义、释义彼此勾连、缠绕、堆叠而成,构成一座流动的、散发着冰冷理性光辉的活体知识山脉——《辞海》母舰降临。它舰体表面,无数“标准化”的词条如同鳞片开合,每一次闪烁,都在强行归并、修剪、甚至抹杀那些被吸入黑洞的异质文明符号,将它们碾磨成可供“消化”的、整齐划一的“知识”尘埃。这是比焚书更彻底的清洗,是对文明基因库的终极格式化。
“求救信号解析完毕!”通讯官的声音发颤,“来自猎户座旋臂暗区……非文字体系!是……是量子化绳结阵列!”
主屏一角投射出令人震撼的画面:一片广袤的宇宙空间,没有星辰,只有无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绳结”彼此连接、纠缠,构成一张巨大无朋、不断脉动变幻的立体网络。每一个绳结都非实物,而是由纯粹的信息流、未受文字“污染”的原始思维、对世界的直接感知与情感凝结而成,复杂、混沌、充满生命最初的野性光芒。此刻,这张壮丽的“绳结宇宙”边缘,正被《辞海》母舰释放出的无数由“标准词义”构成的、细长冰冷的“词条触手”缠绕、穿刺。绳结网络每一次痛苦地抽搐、试图挣脱,都伴随着母舰触手上词条的光芒更盛一分——它在强行“翻译”、定义、最终吞噬这些无法被文字框定的原始思维,将它们强行纳入自己的标准化词库。一个用结绳记事的文明,正被活生生地拖向知识屠宰场。
“他们撑不了多久!”林玥脸色煞白,她的泛音感知捕捉到绳结网络中传递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绝望的原始哀鸣。
“目标锁定!”王磊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双重回响。他左眼瞳孔深处,甲骨文“工”字如火焰般燃烧,右眼则流淌着三星堆青铜纹路演算出的量子公式流,“母舰核心能量读数异常……引擎!是《说文解字》部首引擎!它在抽取所有被吞噬文字的本源结构!输出端……是标准普通话编码的强制定向广播!它在强行‘统一语言’!”
就在此刻,宁远的面甲意识接收到更深的递归回波——穿透《辞海》母舰层层叠叠的词条装甲,在它内部一个由《太初历》节气循环与《儒略历》太阳周期强行扭结、碰撞形成的巨大时空漩涡中,赫然矗立着秦始皇的量子军团!他们不再是虚影,而是凝实的能量体,身披黑甲,手持闪烁着青铜幽光的“量天尺”。而与他们激烈对峙的,是初代观测者的菱形舰队,它们不断投射出冰冷的逻辑光束,试图解析、覆盖、最终掌控这片历法漩涡的控制权。漩涡本身因两种历法的冲突而极度不稳定,时而万物冻结如大寒,时而又烈焰焚天似夏至,星辰在其中被拉长成扭曲的光带。量天尺每一次挥动,都在强行丈量、定义宇宙的尺度,试图将混乱的时空纳入大秦帝国的标准度量衡;而观测者的逻辑光束则无情地切割、解构这种定义,将其还原为冰冷的数学符号。这是对时间与空间解释权的终极争夺。
“来不及等方舟了!”宁远的声音斩钉截铁,面甲上540个《说文解字》部首符文疯狂流转,“王磊,双重意识协调!林玥,准备泛音干扰!墨子前辈,我需要你的几何防御掩护我接近母舰!目标——污染它的词库!”
“明白!”墨子意识体瞬间分解成无数纳米算珠,在方舟前方急速构筑起层层叠叠、遵循“一中同长”完美圆形的《墨经》几何防御阵列,硬生生顶开母舰外围如蝗虫般扑来的词条触手,为宁远撕开一条短暂的通路。
宁远的身躯在虚空中骤然解体。540个闪烁着文明原初光辉的《说文解字》部首,如同被击散的星辰,又如同最坚定的士兵,无视《辞海》母舰词条装甲的层层阻隔,以自身为楔子,强行突破!每一个部首都在燃烧,都在释放着被《辞海》母舰视为“杂质”、“糟粕”的、未被标准化的语言残响:
“囧!”(网络用语,表尴尬)——这个被现代网民赋予新生命的古字,带着戏谑与自嘲的能量脉冲,狠狠撞击在“尴尬”的标准词条上,引发后者逻辑定义的剧烈紊乱,释义文字扭曲、闪烁。
“怼!”(方言,表反驳、顶撞)——充满草根火药味的冲击波,将“反驳”词条的结构炸开一道裂缝。
“夯!”(方言,表用力、厉害)——简单粗暴的力量感,直接将“强大”词条震得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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