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层冰霜覆盖在码头的集装箱上,金属表面反射着冷冽的光。
三爷从阴影里踱步而出时,我注意到他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轻得像是猫科动物的肉垫,像是跟没接触地面地面一样。
"呵呵呵,你居然还敢回来?"
这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尖锐中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
三爷用枪管挑起孙学武的下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琥珀色。
他左手小指留着三寸长的指甲,此刻正无意识地刮擦着枪身上的烤蓝。
"三爷!这杂种把阿亮捅了个对穿!"
胖子突然松开钳制孙学武的手,从后腰摸出把砍刀。
"让我把他手指一根根给宰下来!"
刀疤脸突然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阿亮死的时候肠子拖了五米远!"
他脖颈处的蛇形刺青随着怒吼扭曲,钢管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感觉到勒着我脖子的手臂在收紧。
穿花衬衫的马仔突然掰开我的嘴,烟草和槟榔的臭气喷在我脸上。
"二爷说要留活口,但没说不让缺胳膊少腿啊?"
他说话时露出镶金的犬齿,舌钉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三爷突然轻笑一声。
这笑声让我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上一次在烂尾楼,看不清楚。
这一次他的这张脸我算是终于看清了。
面前的三爷戴着眼镜,一脸英气。
"在我们这都有外号了啊……阎王?孙?"
三爷用枪口摩挲着孙学武耳后的伤口,突然凑近嗅了嗅。
"他们是废物……"
他说这话时喉结完全没有起伏,声音像是从腹腔直接挤出来的。
我注意到三爷右手腕上戴着一串奇特的珠子,而每颗珠子都雕刻成婴儿面孔的模样,在月光下泛着骨质的惨白。
当他转动手腕时时,那些婴儿的眼睛似乎在跟着转动。
"三爷!跟他废什么话!"
胖子突然暴起,砍刀直取孙学武咽喉。
就在刀尖距离皮肤还有半寸时,三爷突然调转枪口。
"砰!"
胖子的眉心绽开一朵血花!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砍刀"当啷"落地时,肥胖的身躯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接下来的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片。
花衬衫马仔的金牙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刀疤脸的刺青被喷涌的脑浆覆盖,而那个始终沉默的寸头青年,他的太阳穴炸开时,喷在我脸上的血还是温热的。
三爷吹散枪口的硝烟,从西装口袋掏出块绣着并蒂莲的真丝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溅到镜片上的血点,随手将染血的手帕扔在刀疤脸怒睁的眼睛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刚结束表演的艺术家。
之后,这名叫‘三爷’的男子再次打量了我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海风里,我才回过神来。
"他……为什么……"
我费力地咽下一口口水。
这个时候,码头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了孙学武惨白的脸。
他耳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来不及细想,我和孙学武跑到外面的街道,叫了一辆车,返回酒店。
回程的出租车里,孙学武一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斑,有那么一瞬间,我又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更加深不可测,如果是真的,那还说得过去,要是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演的话……
"有两个大蚕蛹……嘶……"
他突然开口。
"像棺材那么大……表面还有……花纹……"
我看向他,疑惑不已。
"孙……老哥?什么……蚕蛹啊?”"
孙学武的眼神一下变得涣散。
他额头抵在车窗上,呼出一口白雾。
"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里很冷……就像是藏在冰箱里……"
两个蚕蛹?
什么意思?
我越想脑子越混乱。
酒店门口。
当我们推开房门时,陈墨的反应像一只触电的猫,他直接从躺椅上弹起来,打翻了手边的医药箱。
碘酒瓶在地上炸开,棕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漫过地毯。
"你……你……别过来!"
陈墨抄起台灯挡在胸前,纱布还缠在他渗血的额头上。
他眼球剧烈颤动着,目光在孙学武和我之间来回扫视。
"哲子……你身后……"
孙学武困惑地眨着眼。
他向前迈了半步,陈墨立刻退到窗边。
"咳咳,他已经正常了。没事了。"
我挡在两人之间,孙学武身上的血腥味和海腥气直往我鼻子里蹿。
"发生了一些事……"
陈墨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慢慢放下台灯,但右手始终摁在一张椅子上。
"强子……强子这会儿都还没醒呢……"
话音未落,孙学武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扶住墙壁,脸上的表情既困惑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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