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老大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皮鞋踏在柏油路面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我注意到他的步伐比平时轻快,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走吧,小子们。"
七老大拉开车门时,袖口的金表在路灯下闪过一道冷光。
"终于解决了一件事。"
陈墨在我耳边低声嘀咕。
"我怎么觉得……嘶……"
我没回答,但心里同样泛起一丝不安。
七老大今晚的表现太过反常,面对吕炎的挑衅,他既没有暴怒也没有退缩,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就像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
半山腰,七老大的别墅处。
铁艺大门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去,那些暗红色的痕迹仍顽固地渗入金属纹路中。
车灯扫过前院,我看见草坪上几处不自然的凹陷,那是尸体被拖走时留下的痕迹。
"你们就在这等啊。"
七老大下车时整了整西装领口,接着说。
"我进去找个东西,一会儿就出来。"
骆叔皱眉。
"七哥,我们陪你……"
"不用。"
七老大抬手打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地方现在不知道臭成啥样了,我还没来得及雇人打扫。"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个人,最后停在我脸上。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别墅的正门虚掩着,七老大推门而入的身影立刻被黑暗吞噬。
陈墨突然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骂道。
"我去,这味道……"
确实,即使站在门外十米远,那股混合着腐臭与消毒水的气味仍然无孔不入,像是有人把变质的内脏泡在福尔马林里,再撒上一把铁锈。
骆叔掏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嘶……有点不对劲……"
他深吸一口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七哥从不让任何人单独行动,更别说还是在他家门口……"
我点点头,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二十分钟过去,别墅里依然毫无动静。
夜枭的叫声从远处树林传来,骆叔踩灭第七个烟头,突然说。
"你们有没有觉得,七哥从狼蛛那回来,身上过于干净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在酒店会议室时我就注意到,七老大的皮鞋亮得能照出人影,他穿的那件西装看不到一丝褶皱,脸上也没了之前的那种倦容。
这哪像刚经历过逃亡的人,倒像是刚旅游完。
"走,进去看看。"
我提议道。
众人都点点头,推开别墅大门的瞬间,恶臭如同实质般撞上脸颊。
我捂住口鼻,手机灯光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出大厅里一片狼藉。
七老大的那些进口真皮沙发被利器划开,填充物像内脏般翻卷出来。
水晶吊灯碎了一半,残存的棱镜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最骇人的是墙上那些喷溅状的血迹,已经变成深褐色,却依然保持着喷射时的弧度……
"天呐,那天是这样吗?"
陈墨的声音在发抖。
说话间,他的手机光照向角落,那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走近才看清是半截手指。
骆叔走在最前面,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去卧室看看。"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个时候,陈墨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转头看见他惨白的脸。
"墙……墙上……"
他喉结滚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二楼走廊的壁纸上,赫然印着几个血手印,大小不一,最上面的那个只有孩童手掌大。
主卧的门紧闭着。
骆叔敲门时,门板发出空洞的回响。
"七哥?"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三下。
依然只有寂静。
"让开。"
骆叔后退半步,一个侧踢踹在门锁位置,陈墨跟着补了一脚,橡木门轰然洞开。
手机光柱交织下,卧室像被飓风席卷过。
红木衣柜大敞着,定制西装散落一地,保险箱门歪斜地挂着,里面空空如也。
床垫被竖起来靠在墙边,露出下面的暗格,而此刻暗格大开,边缘处还沾着几滴新鲜的血迹。
"完了。"
骆叔箭步冲到窗前。
窗户大开着,窗帘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他探出身子查看。
"后院的侧门开着。"
他缩回身子,声音冷得像冰。
"七哥……一个人跑了……"
我走到暗格前蹲下,指腹擦过那些血迹,还没完全凝固。
暗格底部刻着一串数字。
‘1980.6.16。’
像是用刀尖匆忙刻下的。
日期?
"其他地方,我们再看看……"
我说着走向书桌。
抽屉全被拉出来了,但在一堆文件下面,我发现半张烧焦的照片。
残存的部分显示这是一张合影,七老大穿着白色西装站在中央,他左边的人被烧掉了,只余一只搭在他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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