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靖渊冰冷的视线透过浴室里仍在持续蒸腾的水汽,仍然剜得图南生痛。
什么也没说,他直接甩门而出,把黑猫一人留在浴室。
图南差点以为连这种杀手锏都不能打动帝王。
可他对两位臣下的关心早就超出君臣之谊,有了几近亲情的影子。
好在她没有猜错,陛下确实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须臾间,她恢复人身。
不仅如此,清了下嗓子,她发现她能开口说话了。
左右看看,她扯过浴巾裹住自己,而当她踏出浴室时,侍女在某人的命令下,沉默地捧来合适的衣服。
能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总是淡然到能面对各种突发情况。
起码表面如此。
***
图南在皇帝寝宫中畅行无阻。
所有人都默默守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隽永的和装饰品也并没有多少区别。
这就衬得皇帝的咳嗽声特别突出。
她踏进内室时,皇帝咳得撕心裂肺。
他扶着椅背,微微弓着腰,整个背随着他每一次的用力起伏着。
总管袁哲贴身守在陛下身侧,迅速递上一种类似呼吸罩的小型装置,让皇帝罩在口鼻处。
脸颊咳到泛起潮红的陛下在几次破碎、沉闷的喘息后,呼吸终于略微平缓下来。
图南感觉自己此刻出现在门口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但退出就更为刻意。
好在龙靖渊一缓过来,就扯掉呼吸器丢回给袁哲,望向在门口的图南。
袁哲已经把呼吸器包了起来,图南总感觉那东西内壁刚才染上了粉红的色泽,而且……室内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图南没机会继续回忆,皇帝就发话了。
“你没哑,说吧。”
他嗓子还哑着,但不妨碍态度是一贯的睥睨。
“现在说?你……可以?”
他都不用躺一躺或者喝口水?铁打的皇帝?图南腹诽。
龙靖渊有点意外。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敲打图南:“别想着讨好我,没必要。我不吃这一套。说吧,孩子怎么了,嗯,哪个孩子?”
她的孩子现在确实有点多。
但那两个大的在太后那,他可不觉得有问题。所以她指的是肚子里的两个?
图南整理了思绪,终于可以让一切回到她设定的起点。
“陛下,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点问题,但我有解决思路。”
她先把事情定调,让陛下能给她留出足够时间,让她把准备好几天的说辞跑出来。
“您已经知道我是育母。”
椅子上的陛下没打断她,默认了。
“那您是否看出来,我是特意来找您的呢?”
“您说得对,我胆子很大。当我发现一切无可挽回时,整个帝国……我想也许只有您能帮我解决困境。”
“哦?”
皇帝发出的这个单音让人摸不准他的态度。
但起码他感兴趣。
别看他总是端着,面色也很冷。
但既然两个孩子的马屁能让他龙颜甚悦,那其他人的彩虹屁只要足够巧妙,同样能搔到他的痒处。
图南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能找到那个合适的点。
“因为我知道您对臣下报以厚望。我是说……孔嘉木和海恩。”图南略微停顿。“我也知道您爱民如子。”
她声调在这个瞬间低落下去。
“是,我是个育母,在所有人眼中,我都低人一等。所以我骗,我抢,我不敢让所有人知道这一点。”
“除了您……”
“在您面前,所有人的身份又有什么区别呢?帝王之下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是陛下您的子民啊。我这样对自己说,这才有胆量出现在您面前。”
陛下扯了扯嘴角。
“巧言令色。”他评价,要求:“说说孩子。”
图南当然不能就直接说孩子的事,能和皇帝面对面沟通的机会多么难得。
孩子的情况就是鱼钩,只要陛下没咬到那个钩……就会保持一点耐心听她把这些话说完。
但她也不能一点不说。
“陛下,我来自中央育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遗失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可是却有片段的记忆重复出现在我脑海。”
她没有之前记忆这件事很难瞒,不如由她自己说出来。
“我脑海中,总有人在吵架。他们说育母迟早会让帝国完蛋。”
“不……您不要发怒。”
她大胆打断陛下将要开口的话,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不可自拔。
“他们说,只有父母亲密度足够的孩子才能提升等级,育母只配生炮灰和耗材,就不配称作人。”
龙靖渊的大拇指抚摸着食指上的权戒。
他好像很喜欢那枚戒指,在他思考时不自觉会摩挲它。
“育母,凭什么不是人呢?”图南愤愤不平。
“我们和其他雌兽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直在想,明明育母孕育了那么多生命,大家为什么说我们不是人呢?只因为我们生下孩子,最后会报废?”
“那士兵奔赴前线,他们也会牺牲,他们又为什么是英雄?我们不是一样在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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